夏日的夜漫長而沉悶,輾轉反側心煩意亂中,秦嚴聽見舊式鐵門‘吱呀’一聲打開,熟悉而厭惡的混雜著令人惡心的醉意的聲音響起:
“有人嗎.......死了嗎......嗝,沒死就......給老子起來做點吃的!淨跟那幫老東西喝酒了....嗝,餓死老子了.......嗝!”
秦嚴躺在床上,轉過身,試圖用被子捂住耳朵,不作理會。
臥室木門被從外一腳踢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死了嗎!媽的給你臉了是吧,住老子的用老子的,讓你做頓飯還委屈你了是吧,老子以後還得叫你老子是吧!滾起來給老子做飯!”
秦嚴一聲不吭,起身將秦德勝推到一邊,動身走向廚房。不一會兒燃氣灶開火的聲音發出來。
“這才像話嘛,小雜種.....嗝...”秦德勝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翻身躺上秦嚴的床。
不過多久,秦嚴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走向臥室,剛出廚房便聽見雷鳴般的呼嚕聲。
秦嚴走進臥室,一把掀開秦德勝胡亂蓋上的被子往他頭上一扔。
“起來,吃麵。”
秦德勝從睡夢中醒來,不滿地罵了句‘雜種’,端過碗來兩口囫圇吞下,說了句‘別來打擾老子’,再次倒頭躺下,不出三十秒,驚雷般地呼嚕聲再度響起。
秦嚴將碗拿進廚房簡單衝洗一下,徑直走向不足一人長的沙發,卷起腿躺下,伴著驚雷般的呼嚕聲,徹夜難眠。
這不是第一次,秦嚴早已習慣,父母離婚後秦嚴跟了這個便宜爹,隨之而來的便是他親爹整日吃喝嫖賭,不務正業。
曾經喝醉酒秦嚴免不了一頓毫無緣由的挨打。
後來秦嚴學會了還手。
再後來他爹不再打他,因為打不過。
鄰居也有些好心的叔叔阿姨,隔三差五帶點瓜果蔬菜順便偷塞點錢給這個苦命的少年。
秦嚴當然拒絕收錢,但再三推脫不成,再說,家裏靠他賺取的點點錢確實不能夠填飽肚子,也就不再推脫。
學費他媽出,也算是盡了母親的責任。
她也時常偷偷轉些錢給秦嚴,叮囑他不要交給他那死鬼爹,缺錢給媽打電話。
手機是秦嚴打工的飯店老板不用了送給他的二手機,但足夠這個與人幾乎沒有交流的少年使用。
秦嚴從未主動伸手要過錢,因為他知道母親現在的生活也算不上富裕。
就這樣,縫縫補補地和這個所謂的父親生活了五年。
昨夜悶熱了一整晚,秦嚴輾轉反側了一整晚,天色微明,天空卻驟然下起大雨,雨聲淅淅瀝瀝,伴隨著令人厭煩的呼嚕聲。
秦嚴告訴自己:
“快睡,明天還得去學校。”
雖然已經是八月,夏熱未散,高二的苦命人卻早已提前開學,迎接高三。
當然,意料之中,六點的鬧鍾響了三遍也沒將好不容易睡著的秦嚴吵醒,直到秦德勝醒過來踢了腳沙發喊:
“雜種的還不起,早飯都沒做,我看你那破學也別上了!”
秦嚴翻起身迅速走向廁所衝一把水,等到徹底清醒,看了看時間
‘七點二十’
他拿起地上的書包,邊穿鞋邊說:“廚房有昨天剩下的稀飯,大熱天用不著熱,你自己吃。”
門一關,發出砰的聲音,秦德勝不滿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秦嚴頂著雨飛快跑向學校,學校不遠,再加上秦嚴長年累月跑步上學,已經煉成了十分鍾到學校的神功。
他熟練地跑到無人看管的側門,將書包扔進圍牆,爬上圍牆旁邊的老樹,長腿一跨踩上圍牆再翻進學校跑向教學樓,三步並作一步爬上四樓走向高二20班教室。
剛好趕上早讀下課,當老師從前門走出教室,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辦公室,秦嚴一溜煙從教室後門進去,坐到最後一排自己的位置,順手脫下被雨淋濕的外套掛在靠背,發現桌麵放好了一塊三明治和一盒牛奶,下麵壓著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