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閣，清心齋。
天色微微亮，而天曜閣一層還是有些昏暗。
清心齋內微弱火燭透過門戶，齋內的交談聲也打破了天曜閣的寧靜。
顏離依稀辨認出宋岩的聲音，便上前叩了叩門。
“宋宗主，我是顏離，我替秦王殿下把靈鏡奉還。”
屋內隻安靜一瞬，便聽一人踏步向她走來。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宗主宋岩身著北落宗服飾，玄衣外罩星紋輕紗，腰係玉帶，頭戴星辰發冠，北鬥玉簪插在發髻上。
他麵容和藹，因靈修已步入高階，從容貌上看不出已是耳順之年的老者。
宋岩此刻正喜上眉梢，連忙讓顏離進屋：“是顏離啊，快瞧。”
顏離心中疑惑，何必為了一麵靈鏡如此歡喜。
然而等她進入清心齋後，看見紫檀高椅上正坐著一位謫仙人，手持長卷，淡笑地看著她。
那人著深紫大袖直裾袍，袍上繡有東方各星宿，墨發隨意挽起，給超脫出塵的氣質平添了些狂放不羈。眉眼溫潤，雙眸淡然，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學識與貴氣。
這便是修遠真人了，原身的師尊，後世上古靈氣史的祖師爺。
“阿離……”似是見她愣了，他輕聲喊道。
“師尊。”顏離見狀，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的激動，畢恭畢敬地行禮。
這可是她的祖師爺啊！靈術、丹術、煉器、靈獸等領域的集大成者！
沒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但是他的影響力橫跨時空。
她的研究，也大都基於他的作品集以及手稿。
特別行動處的“都市獵人”也都基於這些靈術知識，維護各地人民平安。
祖師爺威武！
宋岩在一旁的高椅坐下，笑道：“幾年不見，倒是生疏了。”
“倒也正常，”他回了宋岩一句，又向她道，“為師方才出關，便聽宋宗主談起你……這幾年你受苦了。”
“弟子恭喜師尊出關！”顏離回，“也多謝師尊關懷，弟子不苦。”
聽著身前人開始卷起卷軸的聲音，她抬眸一看，卻見那熟悉的字跡。
猛然回神，她發現，那是她抄的宗訓！
了然萬事如他，修遠會不知道她是靠銜尾蛇銀鐲抄完的嗎！
還有她身上的係統！
還有她能操控怨氣的事實！
更別說，她曾經可能是隻妖！
修遠在靈氣史上都是出了名的正道，對於使用怨氣的邪道毫不留情，勒令改邪歸正，否則挫骨揚灰。
顏離腦中一陣轟隆聲。
隻是修遠把卷軸收好後，隻是輕輕置於桌麵，並無她想象中的那般雷霆萬鈞，一時間鬆了一口氣。
“於你，為師總是心懷愧疚……”隻聽修遠聲音淡淡，似在歎息。
她聞言，滿是疑惑的雙眸抬起，直視修遠雙眼，問道：“師尊因何愧疚？”
“因我封印你的血脈，限製你的靈力增長。”他抿了口清茶，淡淡道，“這才致使你蒙塵。”
顏離驚訝卻又滿眼不信。
“我先出去了，”宋岩起身，手持她拿回的靈鏡，轉頭看向她說，“想必有些話，還是讓你師尊和你說吧。”
等到清心齋門關上後，修遠才開口道：“千年前一戰，狐族被屠，龍狐世仇結下。幸而九尾血脈仍存，便肩負起複興狐族之使命。”
這一段，顏離知曉。是修遠所編撰的《九州·靈族》一書，九尾一卷開篇的內容。
是了，她當時查看記憶碎片時怎麼沒想起來。
龍狐本有世仇。
可一龍一狐在縛魔池中，卻並未打起來，而是一副和睦的樣子。
真是怪了。
“而你，阿離。”他那雙眸子透過氤氳的茶香，直視著顏離，“身懷九尾血脈，卻隻有八尾，族中視你為不祥，你也因此流落人間，靈力並未覺醒。”
“隻是那日在縛魔池，你救下龍族。那怕他是個雜種，隻是條白龍……”修遠眼中的平靜終於被打破，神色染上怒氣，“狐族忍無可忍，命我將你獻祭神女。可我隻是將你的血脈封印，限製你的靈力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