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批,這婚退不了。

不但退不了,江修頃還讓江闕立即去沈家提親。

“沈家滿門忠烈,為大周鞠躬盡瘁,更關乎著軍營的安穩。朕已經說過很多遍,不想再跟你廢話。”

“朕已命禮部即刻開始著手準備,鎮國公府的女兒下個月及笄,你們便立即完婚!這淵王正妃隻能出自鎮國公府,別的阿貓阿狗休想染指!”

江闕隨手將折子一丟,邪肆笑道:“我不是來請你批準的,我隻是來知會你一聲。鎮國公府的二十萬兵權和沈家的女兒,誰想要你給誰,我江闕看不上。”

“我不會娶我不喜歡的女人!”江闕一字一句道。

“孽障!給朕跪下!這是你一個臣子對自己君父說話的態度?”江修頃勃然大怒。

這個孽障真是的越來越猖狂了,仗著自己有點功績,就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裏!

江闕卻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君父?我無職無權,非你朝臣,哪來的君?至於父親,你捫心自問一下,你把我當過兒子嗎?”

江修頃隻覺江闕大逆不道,“你不想娶沈家女,不就是因為沈國公當年提議求和遣送質子的事嗎?江闕,當年的處境,大周上下人人都很艱難,你身為大周皇子,理應為國分擔,你因為過去的無奈之舉,報複整個鎮國公府,實屬小人行徑!”

江闕隻覺得好笑,怎麼人人都覺得他是因為記恨當年的事?

是的,他承認,他對那件事耿耿於懷!

江闕斂去身上的吊兒郎當,一臉肅正地直視著江修頃,“沒錯,我是記恨當年的事,可我記恨的不是沈肅,我恨的是你!”

江修頃一愣,臉上全是錯愕,“什麼?”

正是這驚詫錯愕的表情,讓江闕那壓抑在胸腔整整十五年的怒火,在一瞬間轟然爆發。

“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抓鬮的紙簽上被動了手腳,不管我抓什麼,隻要我第一個抓,就一定會被選中遣送去北梁!”

“從一開始,你就打算舍棄我。”

家國有難,匹夫有責,他理解。

沈肅進退兩難,無奈之舉,他理解。

可他不能理解,他的父親為什麼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舍棄了他!

明明他也曾對他寄予厚望,親自教導他。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突然就被這樣拋棄了。

“你養我五年,我為你效力五年,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你也別想再綁架我做任何一件事。”

江闕垂眸,轉身毅然決然地向殿外走去。

他正要跨出門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你若是退婚,蘇照月就等死吧。”

江闕頓住腳,有什麼東西在他心底轟然倒塌,在他心裏熊熊燃燒的怒火也瞬間熄滅。

習慣了,他已經習慣了。

他轉頭看著江修頃,看著這個威嚴不可逆的九五之尊,臉上緩緩浮起一絲微笑。

“父皇,你,又一次,把我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