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
“今早又死了一個人。”
“阿月姐姐……”角落裏一聲怯生生的童聲打斷了她們。
她們扭頭看去，女孩抱著凜月給她的土豆，貼在牆角膽怯的看著她們，猶猶豫豫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臉上滿是髒汙，赤腳踩在泥裏，身上的紅裙子已經變成了破布，隻能堪堪遮住身體，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暴露在空氣中的胳膊和雙腿瘦骨嶙峋，讓縛玉無端想起那些在雙生界裏見過的枯樹上的枝幹，像鬼怪的爪牙。
剛過完上元節的潁州，春日尚未真正到來，女孩在料峭春風裏微微發抖，雙唇已沒了血色，但即使如此，也難掩她那張漂亮的臉。
是的，她很漂亮。
而且她有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一雙黑白分明，亮光閃閃的眼睛。
“過來。”凜月朝她張開手，縛玉也配合的笑著，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有那麼可怕。
這些小孩都很怕生，可她又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物。
她對女孩拿出平生最熱情的微笑，卻眼見著女孩剛鼓起勇氣邁出的一隻腳又驚恐的縮了回去。
凜月：“……”
縛玉：“……”
她收了笑，恢複了平常那副冷淡的樣子。
女孩試探的走過來，“她是姐姐的朋友，錦兒不用害怕。”凜月拿手帕擦掉她手上的泥，輕聲道。
身後一陣騷動，餘光裏那些孩子一擁而上堵在了破牆門口偷偷往這邊觀望。
黑黢黢的臉和黑黢黢的眼睛。
女孩麵色羞赧的拉住凜月衣袖，望著她的純淨的黑眼瞳裏閃著興奮的光芒：“阿月姐姐先別走，錦兒有東西要送給你……”
凜月表情不自在起來，“什麼呀……”，他搭在膝上的手握緊衣擺又鬆開，反複幾次，平日裏大家都怕她嬌縱的性子，因此也沒什麼人敢主動靠近她，這個小女孩如此直率又熱情的性子可真讓她把握不住……
凜月點頭後，錦兒跑回，赤腳在泥地裏踩得啪嗒作響。不一會兒，她手捧著東西從那間頂上破了一個窟窿的茅草屋裏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靠近後，她們才發現那是一朵紅色的牡丹花，隻蔫了外圍幾片花瓣。
牡丹花被安全的送到凜月手上，錦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她緊張起來：“阿月姐姐，這朵花送給你。”
縛玉瞥了一眼凜月僵直的脊背和雙肘成標準的九十度直角捧花的手，又見錦兒慌忙擺手說：“不是偷的！這是我和大狗，我們大家一起縫了一天竹席，從紅媽媽那兒光明正大買來的！……阿月姐姐每天都給我們送吃的，我們不知道怎麼報答才好……”
錦兒轉動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瞳觀察凜月的表情，眼裏盛滿了小心翼翼，見她半天沒有回音，她悄悄咽了口唾沫，有些失落的悄聲開口：“那個……阿月姐姐不喜歡的話……”
縛玉猛搗了凜月一肘子，“啊！”還僵著的石像人頓時怪叫一聲，把錦兒嚇了個哆嗦，愣在了原地。
那朵牡丹脫手而出，眼看就要落進泥地裏，被一隻纖白的素手穩穩接住。
縛玉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下一秒就被人搶了去。凜月把花往懷裏藏了藏，得意的朝她揚了揚眉，好像一隻大花孔雀——縛玉經常會如此幻視。
凜月炫耀完她的花，滿麵春風轉過頭對上錦兒期待的大眼睛，剛想誇一下錦兒卻越想越不對，她猶豫著開口：“……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