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藥方就一定要用眼睛看麼？”江盈盈挑眉，“照你這麼說，那些個眼神不好的大夫，就不能開方子了？”
穆瑤甚至都沒聽明白，還反問了一句：“那不然呢？不用眼看，難道用嘴……”
用嘴？！
穆瑤再一次瞪大雙眼，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
是的，她想起來了。
江盈盈在給老頭開藥方的時候，每寫一個藥名，都會用嘴大聲報一下。
當時穆瑤並沒在意，她是第一次見江盈盈開方子，以為這純粹是對方的個人習慣。
可現在想來，江盈盈寫單子時故意大聲報出來，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清楚內容。
豈不就意味著，同樣在場的五師叔……也全都能聽見？
江盈盈經手的每個步驟，全都有五師叔的複查審核。
她根本就沒有無證行醫！
想到這裏，穆瑤身子一頓，看著江盈盈和五師叔，連連點頭：“好……好啊！”
“被穆大夫這麼一誇，我都害羞了呢。”
江盈盈彎唇笑著，“不過也虧周老教育得好，是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事事小心，時刻謹慎，才不會無緣無故，讓有心人抓到把柄。”
說到“有心人”三個字的時候，江盈盈故意盯著穆瑤，臉上笑容驀地收住，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穆瑤緊抿著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另一邊，鬧事的男孩父母聽到這番話，也被噎得啞口無言。
到最後，還是男孩媽媽強撐著叫了一句：“就算你沒有無證行醫，我爸吃你的藥吃出了事，你也逃不掉！”
這會，江盈盈連看都沒看她，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還是在場一個看不過眼的病人“呸”了她一聲：“人家大夫都說了，到底什麼緣故，得等周神醫他們檢查過再說。你個白眼狼在這著什麼急！”
有人起了頭，圍觀眾人也開始對著男孩父母一家繼續指指點點。
“我看他們就是想鬧事訛錢吧？”
“一家子可真不是東西！”
“要不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呢？一個沒良心，一個爛心腸！”
“仁濟堂真慘啊，好心好意給我們義診，攤上這麼個玩意……”
男孩媽媽本來還雙手叉腰，想和開頭那人對戰。
可眼看罵自己的人越來越多，雙拳難敵四手，她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最後實在扛不住，躲到丈夫身後，索性也不出聲了。
周老從診療室出來時，見到的便是眾人群情激憤，而男孩一家如喪家之犬的模樣。
“師父！”還是五師叔最先發現了他，激動地走過去問，“老頭怎麼樣？”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周老，全都停止了嘴上的謾罵，看著師徒二人。
男孩爸爸更是當即衝上來，抓著周老的手臂：“周神醫，我爸還好嗎？他沒事吧！”
“暫時沒事了。”周老也不吊人胃口，直截了當開口，“年紀大的人最忌諱血壓不穩，上午你們送他過來，就是因為高血壓的緣故吧？”
“應該是吧？”
老頭不肯去醫院，他的具體情況，男孩爸爸便也不太清楚，隻回憶片刻道，“反正剛起床那會還好好的，出去溜了一圈回來，突然就說頭痛得不得了，心口也疼，整個人呼吸不過來，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周老撚撚胡子：“高血壓犯病就是這樣，平時沒啥征兆，病來如山倒。
不過這種情況，開點平血降壓的藥總不會出錯，怎麼會吃了藥，反倒更嚴重？”
“肯定是藥有問題唄！”男孩爸爸二話不說指著江盈盈。
五師叔皺眉：“別胡說！小江開的藥我都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
“小丫頭的能力我有數，別說是那幾個小的，就算是我那幾個親徒弟，都未必有她厲害。”
周老當然是信任江盈盈的，但公平起見，還是補了一句，“她開的方子你們帶了麼？給我看看。”
“藥方我們又看不懂，開完藥就丟了！”
男孩爸爸說著，轉身走到角落，拿起一隻藥罐，“不過藥渣子我們帶了，你看看？”
周老眼睛都亮了，三兩步走上前，接過藥罐仔細聞著，又取出幾顆藥渣細細分辨。
突然，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露出十分震驚的神情。
“黃芪？怎麼是黃芪！”
本坐在凳子上一臉看好戲的江盈盈猛地起身。
黃芪？
這可是會讓血壓升高的藥材，高血壓患者最忌諱食用黃芪。
藥渣子裏怎麼會有黃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