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盈快死了。
她躺在病床上,眼窩凹陷,形容枯槁,好像隨時就會斷氣。
一對夫妻貪婪地翻著她的行李箱。
“就知道這女人會把錢都放一起,咱們跟小龍的下半輩子穩了!”男人兩眼放光,數著翻出來的錢。
女人還在埋頭尋找:“反正她快死了,再怎麼治也是浪費,跟醫生說下放棄治療吧!喲,這毛衣不錯,正好給我穿……”
“誰說盈姐治不好的!”
一旁的護工實在聽不下去,衝上去要奪行李箱,“醫生都說了,隻要舍得用進口藥,盈姐不僅不會這麼痛,還能多續幾年命!”
男人一把推開她:“續什麼續?有那錢留著給我們小龍續命不行?他剛換了腎,以後多的是要用錢的地方!”
“還給小龍用?你們良心是被狗吃了麼!”
護工氣得眼都紅了,“為了給你兒子換腎,盈姐已經把自己的救命錢全拿出來。
她但凡早做手術,都不會病成今天這樣。可她還是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孟小龍!
就這你們還想斷她的救命藥,要她現在就去死?”
“這不是她應該的麼?”
男人冷笑一聲,“小龍可是她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了!這當小姨的,不把錢留給自己外甥,還留給誰?”
姐姐……
病床上,始終沉默的江盈盈終是忍不住咬牙,枯瘦的手指死死抓著床單。
她自小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是姐姐用單薄的肩膀背著她,護她長大。
可姐姐在生下一對龍鳳胎後沒多久便死了!
“反正她江盈盈命也夠硬的,當初被我們賣進深山,折騰得眼睛都弄瞎了也能活,隻是斷個藥而已,算得了什麼?”
女人嗤笑:“那可不好說,就她這短命樣,小龍以後還不是得指望我們?”
“指望你們?哈哈哈咳咳,哈哈咳咳咳……”
江盈盈突然大笑起來。
她病得太重了,這一笑就忍不住劇烈咳嗽,無神的雙目中竟咳出了血紅的淚。
“於麗!難為你一個後媽,還這麼掏心掏肺,為小龍的以後做打算。”
她掙紮著起身,從枕頭下掏出一張紙,砸在兩人麵前。
“要不是有人告訴我,小龍本來就是你們夫妻生的雜種,我還真要被你打動了!”
眼前這對男女,一個是她曾經的姐夫,一個是姐夫後娶的妻子。
就因為這位後妻,在進門時說自己不想生育,會把她姐姐留下的一雙兒女視為己出,她才放心把孩子交給他們。
可結果呢?
姐姐生的兒子,剛出生就被於麗調換,扔在野外冰天雪地不知生死。
姐姐生的女兒,一直活在於麗的虐打之下,最後甚至當著她的麵被活活打死!
而她為了替外甥女報仇,被姐夫和父母合謀,賣進深山受盡淩辱,錯過自己一生的摯愛,一輩子被毀。
就連死前,還要榨幹她最後的價值,為他們的雜種續命!
她恨!
激烈的情緒起伏讓江盈盈的咳嗽愈發密集,監護儀發出亮眼的紅光,仿佛在告訴病房裏的每一個人——
她快死了!
於麗從那份親子報告中醒過神來,驚訝地挑眉。
“你個蠢貨,臨死怎麼反倒聰明起來?可惜,來不及了!”
“你爹媽早就不認你了,如今,我們才是你的監護人。”
一旁的男人靠近病床,用陰沉的聲音威脅她,“讓你立馬去死,還是生不如死,不過就是我們簽個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