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草原的和親隊伍正在緩緩駛離雲楊國,國主張軍青一言不發的站在城樓上目送著隊伍遠去。
“父王,她們走了嗎?”公主張妍兒提著裙子歡快的往城樓上跑,幾個月前還天天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孩如今快活的不行,在她眼裏不用她去那個遠在天邊的草原和親比什麼都讓她高興。
“胡鬧!你還笑得出來!”張君青皺眉看著自己興高采烈的女兒“來人!帶公主回寢宮,沒孤的準許不得出來!”
“尊!”兩個嬤嬤上前拉走了公主還在偷偷耳語“公主快走吧,別惹天子不高興了”
張君青看著快要消失的和親隊伍心中滿是不忍,作為一個天子不該有仁慈之心,但是他對鄭想容滿是歉疚。
沒有人知道鄭想容是張君青還是儲君時愛慕的齊氏與縣王所生,齊氏本來是獲罪的朝臣齊歡留下來的遺孤,是要送到王侯家做奴婢的,縣王鄭佳知道後進宮求娶,張君青是憤怒的,縣王雖然是沒落爵位,但從小鄭佳就和他一同讀書長大,自然知道張君青的心思,鄭佳被質問為什麼要娶齊氏時隻說“殿下是儲君,臣是小小的縣王,先不說您能不能娶到她,您能保住一個罪臣的孤女嗎?”後來張君青送了田地和鋪子給他們夫妻做了新婚禮物,他也一直明白,他是儲君,他沒有可以自己選擇的事情,但如果不做這儲君,他那常年遭受冷落的母妃他外祖家又有誰來保住?他也就隻能獨自忍耐,等著,等到他做了天子,自會用自己的方式讓大家都過的好點。
後來張君青剛剛坐上天子的位置,還沒來得及給縣王夫婦更多的封地,他們夫妻二人就意外離世了,那天本應該是各王侯入宮麵見新主子的日子,張君青也打算借此機會給縣王的女兒一個恩賜入宮做公主陪伴,等幾年後長大了就給她尋個年紀相仿的皇宗,也算是讓齊氏的女兒有個安穩的餘生,可誰也不曾想,那聖旨張君青已經親自擬了一半時,大太監張圖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跪地就磕頭“天子,縣王…縣王鄭佳的馬車遇到泥石流,隻剩下其女鄭想容一人獨活了…” 張君青沒有聽清後麵的話,他隻想到齊氏死了,他還沒來得及…來得及給他的女兒恩賜,齊氏就死了。
搜索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縣王夫妻的屍首,縣王鄭佳和夫人齊氏最終落了個衣冠塚,於心不忍的張君青就把鄭想容召進宮裏做了女婢子。
6歲的鄭想容也很懂事,她知道父親母親都離開了,也沒哭鬧,白天就老實的學規矩怎麼伺候主子們,到了晚上卻睡不著,滿腦子全都是母親把她從轎子的小窗口推出去時對她說的“好好活著”,她總是哭的一臉淚水,後來還是被淋答應發現的。
淋答應是從儲君時就跟著張君青的妃子,不受寵所以也不受下人們的待見,她去女婢子房裏想找個人幫她把院裏的花都搬走,也隻能晚上去,白天下人們有一堆借口來搪塞她,她剛進到女婢子的屋子裏,也沒指望能有人給她行禮時就看到旁邊跪著一個小小的人兒,好像因為哭了太久還一抽一抽的“奴婢…給…給…您請安”哦!原來是不認識她,應該是新來的吧,看起來這麼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幹活“你起來吧,多大了?能幫我幹點活嗎?”鄭想容沒想到貴人們會親自扶她起來“奴婢鄭想容,今年7歲了,能幹活,什麼活都能幹”淋答應也很驚訝,她倒是聽說了縣王的女兒被接進宮裏了,但是怎麼會在這哭?淋答應給她帶回了甘棠宮“你是鄭佳的女兒?你怎麼在那哭?唉!也是可憐人,幫我幹點活,幹的好就跟著我,我也就隻有青兒一個丫頭,你…可樂意留下?”
鄭想容聽到有人願意留下她服侍自然是高興的“奴婢沒學到什麼精髓,哭隻是因為深夜對母親思念,還請答應贖罪,如果答應不嫌棄奴婢自然樂意”
一聽到是因為思念母親,淋答應瞬間紅了眼眶,她還是淋姑娘時也給張君青生下過一個小女兒,看著粉粉的,可是還沒長到三歲就被抱走到側君婦那養育,沒過一個月就染病離開了,從此淋答應便很少見人整日以淚洗麵,張君青來看過她,她不施粉黛淚眼婆娑,久而久之也就色衰失寵了…
鄭想容服侍了淋答應六年,直到淋答應鬱鬱而終,她才被重新指派到天子的大殿去伺候,這六年時光是她最快樂的時候,淋答應總會在她半夜噩夢哭醒的時候溫柔的抱著她,讓青兒姐姐給她拿糕點吃,雖然那糕點不是什麼新鮮的,但好像真的甜滋滋的有母親的味道。
十三歲的鄭想容到了大殿才知道外麵的世界哪有那麼溫柔,她要灑掃伺候,碰到不順心的妃子要被欺負兩下,偶爾還有太監想對她動手動腳,不過還好天子身邊的大太監張圖大人很好,雖然管不了妃子們,但會在她受傷的時候給她點藥來塗,會在碰到不安生的太監時及時幫她製止,也有人說張圖想和她對食,但張圖從來沒有越界的行為,也沒有解釋過,隻是偷偷的幫她,她的日子過的也算是平穩。
三個月前,最北部草原納拉族派來使者求和親,使者稱他們的王都蘭剛剛繼承王位,想求娶雲楊國的小公主修複兩族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