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取消婚約。”
山頂別墅裏,女人靠在沙發上啜了口可樂吊兒郎當道,對麵的男人蹙眉不耐,眼底是濃濃的厭煩。
“說多少遍了暮染,這婚約是人生大事,你不要胡鬧行不行?”
江康發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過了,柔聲道:“你大病初愈,爸爸諒解你不懂事說胡話,這事咱就不要再提了,好嗎?”
江暮染歎了口氣,怎麼和老東西說話就那麼累呢?
她皺起眉毛,“誰跟你開玩笑了老登?我是認真的,退婚這事你以為我在跟您商量嗎?我這是在跟您通知!”
江康臉色鐵青,“你這是什麼語氣?有你這樣跟爸爸講話的嗎?一點都不懂規矩!?”
“你發癲,別人問地你答天啊?”江暮染無語。
“我跟您說婚約的事,你跟我扯什麼尊老愛幼?”
“更何況,您是我爸嗎?”江暮染反問道。
“女兒發燒休克死了,您倒好,等我歇菜了今天才趕回來,知道的以為您探病,不知道的以為您奔喪呢?”
“要不是我命苦,又活了回來,這個時候您是不是在滿臉喜色地給我辦白事喝白酒啊?”
“江暮染!!”江康怒道。
江暮染眼底溫度漸涼,“您別在這叫我名字,我嫌惡心。”
“退婚的話我算是在這裏撂下了,您跟不跟顧家人說是您的事,您要是不答應,那訂婚那天就別怪我攪場子,聽到了嗎?”
她把可樂瓶子捏變形,放在江康麵前,江康喘著粗氣,拳頭攥出青筋。
“你絕對是瘋了……瘋了……”
轉身正欲離開的江暮染眼神一頓,隨即扯起嘴角,懶散地抬了下眼皮,“是啊……我瘋了……”
輕飄飄的話像是要散在風裏一般。
江暮染拿出法拉利的車鑰匙鑽進敞篷車裏啟動車子,順著山路向下,思緒漸漸飄遠。
她可不是要瘋了嗎?
哪有死過一回的人還不瘋的?
三天前,她因為發燒休克致死。
本以為是命苦,沒成想是老天爺嫌她命賤。
原來她是一本小說裏的惡毒女配,生來就是要給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江煙嵐作配,當她與未婚夫顧知寒愛情路上的絆腳石。
隻是負責這個世界的係統工作上出了錯,意外把她召回來了。
知道真相的她當場眼淚掉下來,她前半輩子未曾傷過江煙嵐半分半毫,為何會落得個下地獄的下場?
她苦苦哀求,係統也隻是冷漠回答:
這是你的使命。
使命?她有什麼使命?她生來就是給人作配的使命嗎?
還未追問下去,係統便把她強製傳送回來,這就算重生。
她在房間裏呆了兩天兩夜,這期間除了江煙嵐以外未曾有人關懷她,更別提探望她。
她算是想清楚了,前半輩子忍氣吞聲沒有落得半點好處,爹不疼後媽不愛,親生母親早早去世,江家那邊也都不喜歡她,除了不怎麼來往的外公外婆,也算是舉目無親。
江煙嵐算是個好人,她未曾傷害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女主角以及小說世界的事實,不知者無罪,更何況她從小到大照顧她,那麼即使自己是惡女命運,她也不會去怪她。
那麼怪誰?
怪那個屁事幹不好的狗屁係統,怪那個光生孩子不養的便宜爹,怪寫這本爛書的作者。
江暮染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後視鏡裏的她,眼底滿是嘲諷:
你不是讓我回來盡我的使命嗎?
那我就坐實這個惡女的身份。
她勾起唇角,踩下油門——
既然結局是下地獄,那她要在死前把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全部拉下水。
大家一起下地獄好啦。
……
半小時後,江暮染回到自己的公寓。
她脫下黑色皮衣外套癱進沙發裏,穿著靴子的腳高高搭在茶幾上,v字領的T恤衫內搭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膚,她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像是等待著什麼。
三、二、一。
不出所料,電話鈴聲歡快地響了起來。
江暮染好心情地拿起手機,“喂~”
不同於在江家放狠話,此刻的她更像是把刺收起來露出肚皮的小刺蝟。
宋家老太太聽到孫女親昵的語氣吃了一驚,這可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她眉開眼笑道:“妮妮啊,怎麼心情那麼好呢?”
江暮染皺起鼻子撒嬌道:“因為外婆給我打電話了呀,外婆~我好想你~你怎麼遲了半個小時才打過來呀?”
重生之後她更加意識到親情的重要性,這不僅讓她拋開濾鏡認清了江康的虛偽麵孔,還讓她鼓起勇氣去重新與宋家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