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從雲端向下望去,見灌州城較三年前,又向外擴建了一周,許多民房鱗次櫛比,民居的邊緣處,已經建起了木製城牆,城中百姓熙熙攘攘,肉眼可見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城外的稻田,則長勢極好,田間百姓正在忙碌。岷水邊,零零散散的有著十幾條打魚的小船,岸邊也有在垂釣的人。楊嬋看見這番景象,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喜悅。
灌江口的大路上兩側,綠樹成蔭,原本的土路早已鋪上石板,遠遠看去平坦整潔。灌江口的府院也十分幹淨,自上而下可見院中樹木蔥鬱。
楊嬋落下雲頭,心中十分歡喜,走在石板路上,看著氣派的大門,心中無比踏實。來到門前,灌江口的大門大開,有兩個梅山舊部在門前把守。這兩人遠遠地便認出楊嬋,忙迎上前去,高興地問道:“楊姑娘!你回來啦!快進屋快進屋,你回來的正好,康大哥他們也剛回來,我這就去告知他們!”
楊嬋哈哈一笑道:“不必啦,我自己直接去找他們!”說著邁步進入灌江口宅院。遠遠的,楊嬋便聽到後院傳來康安裕與姚公麟等人說話的聲音。楊嬋輕手輕腳,來到後院,從月洞門向裏看去,隻見康安裕、姚公麟和李煥章正坐在院中樹蔭下。康安裕和姚公麟身著短衣,顯然是剛剛卸去了鎧甲,正在向李煥章繪聲繪色的說著什麼。
楊嬋見了,從門後閃身出來,高聲叫到:“三位哥哥,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三人齊齊轉頭一看,不由得齊聲喊出來:“呦!三妹!”而後站起身來迎了過來。
康安裕問道:“三妹,你不是在八景宮學道麼?這是學成下山了麼?”
楊嬋道:“不是,是我剛從西岐而來,回家看看幾位哥哥,然後還要回山上去呢!”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將楊嬋讓到院中落座。姚公麟問道:“你從西岐來?你去看楊二哥了?”
楊嬋嘿嘿一笑:“我不但見了二哥,還在西岐助戰了一年多!立下許多功勞,幫西岐解決了大問題了!”
三人哈哈大笑,康安裕道:“那你得跟我們好好講講,你和楊二哥在西岐的事兒啊!”
楊嬋道:“那是肯定的,對了,其他幾位哥哥呢?都出門了?”
李煥章道:“你不知道,你們離家的這幾年,蜀王杜宇將郫邑、灌州諸城擴建,並且向四方兼並,前不久便向西麵用兵了,大哥和三哥正是被杜宇請去助陣,這不是剛剛回來嘛。”
楊嬋微微一皺眉:“西麵?杜宇要出兵,對灌州百姓可有影響麼?”
康安裕擺擺手道:“三妹,我知道你的疑慮。自從建設灌州以來,得炎土之利,糧食連年豐收,家家戶戶皆有餘糧。陳子竹便適當收繳糧食,以充賦稅。不過,這些事都是我們弟兄考察過的,並無苛捐,也對百姓生活影響不大。”
楊嬋說道:“倉廩充實,自是好事,灌州雖然多年來並無賦稅,但賦稅總是維護一方的必要手段,不然各府署也難有錢糧運作。我隻怕戰事一起,倒讓百姓妻離子散,再受流離。”
康安裕道:“杜宇所征之處,是為了將蜀地防線穩固,肅清境內之患。多年來蜀地無主,盜匪流寇,山野妖魔,其實不在少數。不過是前幾年你們兄妹闖出些威名,使得他們不敢造次。你們走後,他們難免囂張。三個月前,杜宇便來請我們助陣。我和老三去了他的軍中,幫他肅清狹山匪患。兩天前,老二、老五、老六和鄒烈,去了壘山,去降服那裏的一洞妖魔。”
“妖魔?”楊嬋追問,“這一帶居然還有妖魔作祟?”
姚公麟道:“不但有,還非止一處!從去年到現在,我們弟兄已經剿滅了四洞妖魔了!好在基本都沒成什麼氣候,也對百姓沒造成什麼傷害。”
李煥章給楊嬋倒上茶水,說道:“你剛到家,先不說這些,好好休息休息,咱們慢慢聊!”
楊嬋喝了口茶道:“我還給你們帶禮物了呢!”說著,從袖中拿出兩個小包裹,放在地上,用手一指。一陣微光閃過,兩個小包裹已經恢複了正常大小。楊嬋上前去,一麵解開包裹,一麵說道:“這兩個包裹,一個是我給哥哥們帶的西岐周酒,還有些肉食麵食。這一包是薑子牙師叔的弟子送給我的,也是些吃食,我便和哥哥們一起享用!”
康安裕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沒想到我和老三剛一到家門,就這麼有口福啊!”
李煥章取來酒爵,幾人打開一壺周酒,品嚐一番。姚公麟連連點頭道:“這西岐的酒,果然與咱們蜀地不同!”
李煥章道:“比咱們的酒更為烈辣,餘味悠長,屬實不錯啊!”
幾人又吃了些東西,康安裕道:“我看咱們先嚐嚐也就是了,還是等到老二他們回來,咱們借著三妹的酒肉,團聚一番,那多好啊。”
楊嬋道:“康大哥,這兩大包東西,足夠他們回來一起吃的啦,你們三個敞開了吃喝就是!”
幾人哈哈大笑,楊嬋把自己在西岐的如何破敵立功,都講給了三人聽,隻不過添油加醋,也難免吹噓,把自己說得十分厲害。
康安裕等人也不知真假,隻聽二郎三妹二人立功,自然高興,但是聽聞玉虛宮十二金仙陷落黃河陣,都被打掉了頂上三花,削去胸中五氣,修為大損,不由得為師父黃龍真人擔心起來。康安裕問道:“我們師父他從陣中出來之時,你可見到了麼?”
楊嬋搖搖頭道:“那時我在城中守城,眾位師叔伯從陣中出來之時,據二哥所說,都氣色不佳,虛弱至極,休息一陣,才勉強騰雲,返回各自洞府。”
姚公麟道:“可是…師父他與別的師叔不同啊,他早就已經損失修為,再遭這黃河陣之災,如何受得了!”
李煥章道:“咱們也別在這喝酒了,不如趕緊往二仙山去看望師父去吧!師父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還在這喝酒,太不像話了!”
康安裕立刻站起身道:“老四說的對,三妹,咱們現在就去走,如何?”
楊嬋點點頭道:“我原本也想從灌江口離開之後就去看望黃龍玉鼎兩位師叔呢,正好和哥哥們同往!”
四個人不由分說,立刻動身,康安裕三人換好衣服,與楊嬋一起駕起雲頭,往二仙山而來。
二仙山路程不近,加上梅山兄弟當年隻學了三天道術,行雲速度也非常緩慢,他們四人在雲端直飛了一天一夜,才在次日黃昏到達了二仙山。
梅山兄弟此前從未來過二仙山,更是第一次進入仙家道場,這一進入山中,方知仙山氣象,遠勝尋常山嶺。四人來到麻姑洞前,童子見是楊嬋,也不去通報,自然開門請進洞府內。楊嬋問道:“師叔他老人家近日如何?”
童子低聲答道:“師父自從西岐歸來,每日凝神靜修,卻難以入定,此時正在休息。”
楊嬋看了看梅山兄弟,三人點頭會意,輕手輕腳向洞中走去。
來到正堂,隻見黃龍真人袒著肚腹,將白色大氅披在身上,斜靠在白玉碧遊床上正在閉目打盹。碧遊床邊,一顆雞子大小的寶珠正微微閃著五色光芒。楊嬋走上前去,輕輕的呼喚道:“師叔,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