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奔去往梨花院的路上,林思瓊的心裏隻有希望母親千萬不要出事。
一路上,風從她的耳邊呼嘯而過,帶起她的裙角,頭發胡亂的糊了她一臉,她的淚水蓄滿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終於還是順著臉頰掉落下來。
她在心裏默念,希望媽媽能夠沒事。
一個踞趔,她摔倒在地上,尖銳的石子紮進了她的手掌,她強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白衣此刻髒的不成樣子。
但是此刻的她,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隻想立馬見到無恙的母親。
等她到了梨花院後,就看見王媽媽也在這裏,院裏滿樹的梨樹都已結滿了梨子,但是愛吃梨的人卻不見了。
她衝進屋內,王媽媽第一個看到林思瓊,她連忙上前扶住林思瓊,看著平常大家閨秀般的小小姐此刻卻狼狽不堪,她強忍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小小姐,你要節哀啊!”
林思瓊隻覺得整個人如同被人按進水裏一樣,瞬間呼吸不上來,她不顧王媽媽的阻攔,執意進了內室。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看到前兩日還和自己溫溫柔柔說話的母親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已然沒了呼吸。
“母親,不!啊!”
再也經受不住如此打擊的她,終於在她的一聲絕望的嘶吼聲中倒下,被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沈晏兮接住。
林思瓊隻覺得做了好長好長時間的夢,她夢到小時候自己和父親母親一起吃飯,一起在院子裏蕩秋千。
母親總是在她不想吃飯,偷偷讓小桃給自己從外麵帶芙蓉糕和糖霜山楂的時候,一邊溫柔的教導她不可以這樣,一邊又在她吃芙蓉糕噎著的時候及時遞上茶水和笑著給她撫背。
給自己親手裁製旁人做不出來的花式衣服;在別的姑娘學女紅和琴棋書畫的時候,讓她學自己想學的醫術;在自己不想嫁給沈晏兮的時候尊重自己的意願,從不會強迫她……
可是,母親卻再也不能陪在她的身邊了,她也再不能聽見她溫柔的聲音了,她再也沒有母親了……
她滿臉淚水的從睡夢中驚醒,模糊的視線裏,沈晏兮一臉擔憂的表情漸漸顯露出來。
“你醒啦,可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嗎?”
“母親呢?”她的聲音嘶啞無比。
沈晏兮一邊問她,一邊動作輕柔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但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她別開臉,掙紮著要起來,沈晏兮忙把她扶起來,林思瓊不管不顧地想要下地。
沈晏兮一時沒有抓住她,她赤著腳跑了兩步便腿腳一軟跌坐在地。
他連忙上前從身後緊緊地抱住她,他的頭貼在她的發上,聽見她像小獸一樣嗚咽的抽泣聲。
郎中說她是驟然大喜大悲,所以才會氣胸鬱結,暈了過去,必須要把這份悲傷給發泄出來,不然隻會越來越嚴重。
他收了收圈住她身體的手臂,抱她抱的更緊了,他寧願她大聲的哭出來,不要總是這樣,他的眼淚順著他的眼眶滑落到她的發上。
“沒事,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林思瓊再也忍不住,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直到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
沈晏兮鬆開她,把已經呆滯的她抱到床上,讓她半躺在床上,給她倒了一杯水喂她。
林思瓊如同麻木的人一樣,任由沈晏兮喂她,隻是茶水卻順著嘴角流出,根本喂不進去。
沈晏兮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看著他。
“林思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嬸母雖然不在了,但是她一定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她該多心疼你!”
林思瓊想流淚卻發現流不出來了,早已哭腫了的眼睛幹澀的發脹,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
“你可知道嬸母是中毒而亡!”
林思瓊聞此才動了一下,然後抬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晏兮。
“你先把這杯茶喝下去,我就告訴你!”
林思瓊動了動手指,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卻發現使不上一點力氣,沈晏兮端起茶杯,扶著她一飲而盡。
沈晏兮把茶杯放回原位,看著林思瓊盯著自己一動不動的眼神歎了口氣說道。
“我在進嬸母院子的時候看見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我便跟了上去,發現她在後院的梨樹下麵埋什麼東西。等她走後,我去挖開了那個地方,裏麵是藥渣。”
林思瓊看向沈晏兮從袖口內拿出來的帕子包著的東西,她捏起來一個細細的嗅著味道。
此物是夾竹桃花的葉子,林思瓊眸光一閃,此人是以每日母親喝的湯藥中加入夾竹桃的葉子煎煮,使母親看起來像是生病慢慢地毒發身亡。
而她則會認為是母親久病不愈,而忽略藥的問題,再加上她傷心至此,更無法去查看母親真實的故去原因。
若不是沈晏兮無意間察覺,恐怕還真的被這幕後黑手給逃過去了。
林思瓊的眼神慢慢變得陰森起來,到底是誰,要害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