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林跑過來，一屁股坐下，她拍拍自己的包，衝程澄抬抬下巴。
“我今天帶了好東西，特意給你的！”說話間她的笑容沒有消失過，短發像春日的柳枝，微微上翹洋溢著一股生動的氣息。
周遭人煙稠密，居民樓還處於待拆的狀態，聽茶館老板閑談兩句，說是小道消息，這裏過兩年要修建度假區，不過還沒有證實，都是傳言而已。
陸陸續續落座的客人擠滿茶館，旁邊的茶壺和燒水的爐子都冒著熱氣，一股濃濃的茶香像濃霧一樣包圍了茶館。
深黃色塑料棚子搭建的茶館在居民樓中間是個顯眼的建築，除去一麵朝公路的地帶，這裏像是盆地一般，聚攏著周圍的人。
程澄沒來得及問貝林袋子裏的東西，一位似乎姍姍來遲的老人跟她們旁邊一桌擠滿同齡的客人打著招呼。
老人的胡子刮得很幹淨，毛線背心套在一件長袖襯衫外麵，手中的拐杖像是無用物，他有力卻瘦弱的兩條腿堅定地一步一步向程澄她們靠近。
兩手搭在拐杖上，臉上立即出現兩道深深的笑紋，他的白發裏藏了幾根黑發，眼睛有些黃，但是依然明亮，像有水光。
“孩子，借爺爺一條板凳行不？”
貝林早就揚起笑容，像是準備好了說辭，開口道：“老爺爺，你拿去吧，這桌就我們兩個人！”
程澄看著貝林替老人端走板凳，還在一堆老人中張羅著給方才的老人安一個舒適的位置，一聲聲誇讚從桌上傳來，周圍的人都圍觀起來，紛紛豎上大拇指。而她，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濃茶，嘴裏生起一抹苦澀，牙齒有些澀而感到一些不適。
“你要不要看看！”貝林從人群中抽身出來並沒有忘記她的目的。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會讓人不信，貝林心中總是在想自己為什麼會對麵前這個女孩這麼在意，自己性格是跳脫但是總歸還是有些規矩在身上的，如此黏著一個人她還是頭一次。她用自己的大眼睛小心地觀察程澄的表情，見她沒有興趣，有些落寞地放下準備打開的包裹。
程澄有些疑惑，她看出貝林急切的分享欲，但是又看見她準備放下的手。
“打開吧，我想看看是什麼。”她放下茶杯，帶著幾分偽裝的好奇心看向那個口袋。
貝林得意一笑，心裏想著：我就知道她會好奇的！
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打開自己係的死結。費了很大的力氣都不見鬆口，她靠著蠻力將塑料袋撕開一個口子。帶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對著程澄解釋：“我怕它掉出來，係得有點緊了。”
“沒關係，要不要我幫你？”
“沒事，我來。”
貝林額頭冒出細汗，狼狽但是卻又坦然地在程澄麵前打開這個讓她有些丟臉的口袋，手心的溫度下降，滲透出汗水來。她的眼好像時刻盯著程澄，在對方未察覺的時候盡情地觀察她的細微表情，一瞥一皺都讓她無比關心。終於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裏，她還是打開並且拿出一個給程澄了。
貝林在心底暗暗地罵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麻煩了，不就是給人家東西嗎，搞得自己做了賊一樣。罵完自己多少消去一點心理負擔，但是她的眼睛總是處於一種遊離狀態，似乎在注視程澄，但又沒有聚焦，總之讓自己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呆傻，她強裝不在乎似的喝了一口麵前擺著的濃茶。
“這個是什麼東西？”程澄手中多了一個肥碩的長條果實，像是腫大的香蕉，外麵是白紫色的，像是剛從樹上摘的，還帶著特有的植物香氣。
貝林從程澄的眼中看見了茫然，這讓她的心中有些寬慰，輕咳了兩聲後耐心為程澄解答：“這是八月瓜。”幾乎同時，程澄在心底裏偷偷說出的聲音和這句話重疊。
程澄垂下自己的眼，用長長的睫毛蓋下，她裝作煞有其事地端量手中的野果，實則悄無聲息地按捺住自己微微揚起的嘴角。
貝林見她認真的模樣猜想她應該一直住在城裏，隨後繼續向她傳達自己對這種野果的了解：“這個是可以吃的，裏麵像香蕉，它的籽有點硬，味道不錯，你要嚐一下嗎？”
程澄愣愣地抬頭，圓圓的眼緊緊盯著貝林的臉。
“吃，我說你要吃嗎？”貝林以為她的話帶著口音讓她沒有聽懂，於是說得慢了些。
“哦，好啊。”程澄反應過來，熟練的掰開外麵的皮淺嚐了一口。
準備指導一二的貝林僵住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