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潮濕昏暗的房間裏,不斷響起水滴落在地麵上的聲音,甚至在角落處已經堆積起了一灘小水窪。狹窄的房間被黑暗籠罩,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清。
整個房間唯一陳設的事物似乎就隻有在這個狹小房間的最角落處,放著一張破舊的小木板床,應該說,勉強稱得上算是“床”。
細看床上,似乎能看得見上麵躺著一道身影,一動不動。
“003號,用餐時間到了,準備用餐。”
一道充滿著嫌棄的冷漠聲音從房間外傳來,從房間外麵望去,竟能發現這是一個狹小的監獄房間,監獄外是長長的廊道。
房間與長廊連接的唯一通道隻有在房間右下角開的一個方形的小口,還從外麵被鎖關住。整個長廊也隻掛著幾盞燈作照明用,廊道的其餘事物全部被吞沒在了黑暗之中。
剛才的聲音正是一名獄卒端著一個盤子走來,盤中放著辨識不出是否能夠稱之為食物的糊狀物。
而獄卒將小口打開,把盤子從小口放進去之後,也不管房間裏那人是否聽見,就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趕緊離開了這監獄房間門口,隨即便在長廊中隱去了身影。
過了許久,獄卒才從長廊中穿出來,走到外麵的守衛室中。門口兩名穿盔戴甲,裝備齊全的守衛一動不動站在長廊兩側,對獄卒的出現沒有半點反應。
獄卒出來後卻是如同重見天日一般,鬆了一大口氣,小聲嘀咕道:
“命可真硬,都這樣了還活著…害,這送飯的苦差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旋即歎了歎氣,又望望門口的守衛,道:
“這哥倆倒是更苦了,也不知道好好的紀武軍,派來守這廢人有什麼用……”
話音剛落,守衛仿佛有所察覺,目光動了動。獄卒也並未理睬,就這樣自怨自艾踩著向上的階梯,一步步地往外走去。
“滴答,滴答……”房間內水還在不斷的滴下,整個長廊又隨著獄卒的離開歸於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被黑暗籠罩的房間中忽然傳來一絲響動,床上那人形身影不再保持一動不動的靜止姿態,反倒是想要從床上緩緩地坐起來。
可是他失敗了,沒辦法,起身的時候,渾身的疼痛和無力感席卷了全身,完全沒法用上身體的氣力。
他試著自由活動,妄圖伸展手腳,可是卻發現他的雙手雙腳被鎖鏈銬住,無法動彈。
到這時候,他才像是反應過來自己遭遇了什麼。他明顯愣了一下,旋即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似的笑了笑。說是笑,但能稱之為笑僅僅是因為他的神情如同一個咧著嘴的小醜一般。
但這笑容在他那張布滿傷痕的臉上顯得分外可憎。
那笑聲明顯比哭還難聽,嘶啞到了頂點,卻還是能夠聽得出他的嘲弄之意,似乎在嘲笑自己,似乎又是在嘲笑著命運。
他扭頭看向那塊小小的板子,看向剛剛獄卒端來的糊狀物的方向,盡管他在一片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笑得更大聲了。
然而突然間,似乎伴隨著什麼碎掉的聲音,嘶啞的笑聲戛然而止,整片空間歸於寧靜。
那人也從掙紮而狂躁的狀態,轉為了靜止,重新與這片黑暗與寂靜融為一體。
他死了。
之前的幾次,死亡對他而言其實並非生命的終點,而是新的開始。
可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紀嵐,紀家的小少爺,用其他任何一個家長的話來說,他都可以算得上屬於是“別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