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玉經曆了這些事,對自己有了重新的認識,過去,他認為自己已經經曆了莫大的痛苦,修行很高了;現在,他才知道,過去的經曆,並不能抵消他此刻哪怕一分的憤怒。
他在沙發上沉沉睡了一上午,伊麗過來看孩子,見他睡得很熟,沒有叫醒他。
午飯時間到了,流蘇抱著孩子下樓,伊麗跟著,來到他的身邊,輕輕喚他,“子玉,嗨,子玉,起來吃飯了。”
王子玉聽到流蘇的叫聲,內心的厭惡又升起來,他不想睜開眼睛,隻是嘴角動了一下,答應了一聲,說道,“你們去吃。”
流蘇把孩子遞給伊麗,在他身邊蹲下,摸摸他的額頭,問道,“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說著,她吻了吻他的嘴。
王子玉克製著心頭的厭惡,想著,流蘇怎麼可以這麼若無其事?難道她和蟻族在一起,學了蟻族,沒心沒肺了?這麼一想,他思索著,是不是比弗和她交往深了,兩個人的靈魂換了?
道理說起來都容易,做起來,不可能的。
隻能把她當一個生育機器了?
王子玉心裏閃過千萬個報複的辦法。
不能妒忌,不能殺生。
可是,他都做不到了。
王子玉終於睜開了雙眼,眼中依然深情款款,嘴角依然掛著最甜美的笑容,依然溫柔地叫著流蘇的名字。他站起來,說道,“是的,這幾天太累了,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他從伊麗手裏接過孩子,對伊麗說道,“伊麗姐姐真是好人,幫了我們這麼多。”
“都是應該做的呀,”伊麗說道。她現在的客套話,已經有了非常地道的中國味道了。
王子玉抱著孩子走在前麵,開心地逗弄著孩子。他想起爺爺一樣不舍離開王家別墅,依然每天在琴房練著琴。他還是放心不下他吧。
他走到餐桌前,把孩子放進餐桌邊的嬰兒車裏,坐下。鄺碧娜和流雲軍已經坐好了,在等他們。
嬰兒的食物端上來,王子玉接過來,喂著孩子。以前,這件事是流蘇做的。他需要通過喂孩子這件事來鎮定自己。
他依然在思索著整件事,喂完孩子,他飛快地吃了一碗飯。
為什麼要恨流蘇呢?是比弗把他的母親劫掠而去的。可是整件事都是因流蘇而起,而且她不是無辜的。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又震動了一下。他在小時候看到流蘇的第一眼,就對爺爺說,“爺爺,我長大了,要娶她。”
那天,她從五雲山跑下來,輕盈得像是天使,身後跟著各種各樣顏色鮮豔的鳥。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從此以後,黑化,把愛藏起來,隻把女人當作生育機器?
吃好,他抱著寶寶來到草坪上曬著太陽。一會兒,他也要過去梵園討論一些工作的事情,他沉默著坐著,思考著晚上如何去水仙殿救母親。
每一個人都是這麼任性,他眉頭緊蹙,突然反思到,萬一任性的是自己呢?
如果任隨一切自生自滅,自己不就輕鬆了嗎?
所謂的家族責任,也許根本就是虛無的呢?除了爺爺,我還能想得起家族中其他的老人嗎?繁衍子孫,給他們大富大貴的日子,就是家族責任?如同爺爺給我做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