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憲法(1 / 2)

對陳鑫刻薄自己的做法,方明德他們想不明白也情有可原,作為接受了一輩子“正統”教育的人,方明德他們固有的思想是“天下萬物滋長皆出天命,皇帝代天垂教”,什麼東西都是皇上的,包括人也是。皇上把內府與國庫徹底分開就意味著皇家以後也不能亂動用國庫裏的銀子了。這樣做固然顯得皇上公私分明,可誰都有個手緊的時候,萬一什麼時候內府的錢不夠用,難道還得寫借據才能從國庫裏取錢不成?現在這位皇上“節儉”慣了(至今還沒出現為自己私欲大興土木的行為),可是以後的皇帝呢?到那時侯老百姓和官員已經接受皇帝不能亂動國庫的習慣,皇家要是想辦點事,而手裏的錢不夠用,需要從國庫裏挪點用點,別人說不準會說皇帝與貪官一樣,要是那樣可就影響皇權形象了。

方明德他們這是“忠君愛國”,可陳鑫卻有另一套想法,他親手推動社會形態的轉變,這完全不是一個“正經皇帝”維護皇權統治應該做的事,甚至還有點自挖牆腳的意思,也就是說在逐步削減皇權。相對與皇權的逐步削減,相對增長的是民權意識。

說到民權意識,就得說說什麼叫賦稅?賦稅說白了就是老百姓拿出一部分收入讓朝廷去做維持國家安定的大事。當然了,在封建專製統治下,所謂的大事裏包括皇帝拿老百姓的血汗錢過奢侈生活,可是以後社會變了,老百姓意識到自己是納稅人,必然對自己交的稅如何花消變的關注起來。一個法製性的社會其實也就是一個通明的社會,皇帝亂花不勞而獲的錢誰看不出來?到那時就等著他們大喊皇帝下台吧。

說白了,陳鑫勒啃自己以及後代正是防止這種情況出現的辦法。可以說老百姓呼籲皇帝少花錢在以後是必然要出現的事,先不說皇帝可以隨便花國庫的錢,就單單內府庫每年抽取的份子就令人咋舌。以後老百姓會說:皇帝一家子住的好,吃的好,還有那麼多錢難道還不夠用?他這麼個奢侈過法,還讓不讓老百姓活?在那種情況下,皇帝動用國庫就會變成等同於貪汙的行為。與其讓別人指著鼻子罵再去削減皇家開支,不如自己去做的體麵,這事說不準還能成為千古佳話呢。

“削減皇家開支是一方麵,另外既然要成定製,那就得有個明文,就寫在憲律裏。”陳鑫這時想起了什麼,“朕讓劉有光他們法部製定憲律,他們怎麼做的這麼慢?劉有光現在在哪裏?朕要問問他怎麼做的事。各種法條都安排的不錯,為什麼就這憲律老是弄不出來?”

“皇上,皇室削減開支寫入憲律的事臣看還有待商榷。憲律修的慢也不能全怪劉大人他們。”方明德替劉有光說起了好話,“古時刑律、民律都有,噢,憲律之說也是有的,可皇上說的那些意思卻是以前沒聽說過的。劉大人曾跟臣說過,皇上讓他定立君權與民權之分,這事,這事似乎有些難以著筆。天子統有四海,這權如何分確實是個難辦的事,而且以臣論君,還說分權,雖是皇上說的,可對臣子來說總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皇上且莫怪罪,臣說的都是實情。”

誰也沒說你說的是假話,這還不是因為你老哥生長在皇權之下嘛,以後民權意識變強以後,你這樣說可就是反動理論了。

“朕說的民權並非是從皇權中分出統領權給他們,所謂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說這、我說那還不得天下大亂?朕說的民權乃是賦予百姓說話的權力。當年西周末周公就曾說過‘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朝雖不禁百姓說話,可要是百姓指責朝廷便是大逆不道了。其實哪有那麼多亂臣賊子大逆不道?老百姓誰不想過安穩日子?如果朝廷做了什麼不大妥當的事,老百姓說上幾句還是為了朝廷好的,哪能就危害了社稷?朕看不讓他們說才是危害了社稷呢!另外如今官製改了,朕早就說過要讓老百姓監督官員,谘議司建了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這個目的嘛。朝廷裏的人畢竟有限,看不到的地方多的很,這就需要老百姓替朝廷看著點,老百姓看到朝廷與他們一條心,讓他們監督官員,不但不會因此而起逆心反對,還會自覺維護朝廷。這個道理你們這些大臣難道還能不明白?說什麼難以著筆,朕看純粹就是不拿老百姓當回事!”

陳鑫說了一大堆話,句句都是直白道理,方明德和蕭雨明不禁汗顏,哪裏還敢接下去。

陳鑫有些氣惱,略略擺了擺手道:“算了,這些道理你們還是自己去領悟。許仕勤,你去把劉有光叫來,朕親自跟他說。”

皇上要跟法部說憲律的事,方明德和蕭雨明覺著沒自己什麼事了,忙齊聲稟道:“臣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