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而迷蒙的空間中,無數隻好奇的赤紅眼瞳詭異地望著匆匆而過的行人。深邃的黑暗四周仿佛傳來了低語般的嘲笑,嘈雜嗡鳴的聲音猶如怪物的獰笑令人分外不安。筆直又扭曲的境界線切割開了區域的天塹,正因如此,這片空間的主人才可以用難以想象的速度穿越遙遠的距離,抵達遠隔千裏的另一個地方。
在這種混亂的空間裏,一切有關於方位和感知的能力都被削弱到最低,失去了磁場以及其他判別路線的手段,若不是呂歸塵擁有超乎尋常的五感,恐怕光是行走便會費上幾分力氣。伸手不見五指的前方除了八雲紫的身影外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那麼,這些許微弱的冷光又是從何而來呢?搖了搖頭,他不想深究下去。
腳下的虛無仿佛是深沉的泥沼,足以吞噬一切存在,像是為了要打破這岑寂的氣氛一般,他忽然開口問道。
“那場戰爭······具體的經過到底如何?”
雖然話語似是而非,但兩人都知道他所指的究竟是什麼。他們都是那場戰爭的參與者之一,可彼此的經曆卻完全不同。他與月夜見交過手之後便完全陷入了靈魂空間中,再次脫出的時刻已經距戰爭開始過去了太久太久,以至於絕大多數部分都不曾經曆。時隔一百八十年以後,早已變成另一個人,不,回歸原本意識的他突然對那個時候的故事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再怎麼說,那也是一場曠世大戰,以幾乎整個月球背麵作為戰場的宏大戰役,交手的激烈程度以及參戰的強者數量遠遠超過發生在地麵上的一切大大小小的戰爭。無論是妖怪還是月人,雙方至少拿出了自己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力量展開了殊死的較量,戰火一度延燒到了月之都最後兩重要塞,月麵軍隊到最後更是惱羞成怒地出動了大半。盡管兩邊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但結局還是妖怪聯軍全麵崩潰告終,在月球人的銜尾追擊下,參戰的妖怪損失慘重,不得不狼狽地撤回了地球。
對於呂歸塵來說,關於這場戰爭,他所擁有的情報僅僅隻有他持有的那麼一丁點記憶和其他人的描述傳言而已,所以他想要了解更多戰爭的經過。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打破剛才那冷寂異常的氣氛。
“你真的想知道嗎?”八雲紫並未停下她的腳步,她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然後緩緩說道。
“也罷,作為暫時的盟友,既然你已經提出了疑問,那我也有解答的義務呢。”
聆聽著八雲紫的敘述,一場極度慘烈的戰爭猶如鋪開的畫卷一般逐漸呈現在呂歸塵的眼前。
在呂歸塵追擊綿月依姬卻一去不返之後,那時的八雲紫決定不能再等下去,於是率領妖怪聯軍對月之都剩下的防線發起了潮水一般的凶猛攻擊。但在強大的要塞防衛體係的阻擊下,他們的進展卻十分緩慢。就在這時,月之都的精銳部隊傾巢而出,轉瞬間便擊潰了僵持在前線,兵鋒已折的妖怪大軍。
潮水撞上了破岩而出的礁石,結果是毫無疑問的退潮。在撤退,不,逃跑的過程中,妖怪們的血液染紅了大半個月球背麵的土地,強者紛紛在粒子炮和月之都強者的絞殺下隕落,失去了強者庇護的弱等妖怪更是慘遭屠戮,被月人像碾死一群螞蟻般輕易消滅。要不是最後時分八雲紫終於強行打開了空間通道,恐怕整支妖怪聯軍都會全部死在月球上。
百分之七十的陣亡率對於繁衍能力低下的妖怪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重創,不過這重創也讓不少驕傲自大,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的妖怪清醒了許多,這是八雲紫所希望看到的。但她沒想到,還沒等妖怪恢複自己的元氣,新的敵人便打上門來了,而且這新的敵人比起月人甚至也不遑多讓。虛弱中的妖族頓時迎來了最大的危機,這場危機有可能還要超過月麵戰爭,因為緹衛的行為簡直是想要把妖族連根斬除一般。不光是青壯年的妖怪,他們甚至把老弱病殘也一並抹殺,隻有用種族毀滅這四個字才能描述這殘酷的屠殺了。
這也正是八雲紫如此著急尋找援軍的原因,一旦日本的妖族被屠戮幹淨的話,再次恢複就不隻是幾百年以後的事情了,恐怕千年都無法恢複到如今的局麵。
聽完了關於月麵戰爭的經過和引發的後果,呂歸塵這才真正相信八雲紫結盟的誠意。雖然他知曉辰月的行動的確對妖族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但他畢竟不是處於旋渦當中,對有些局勢的掌握還是不夠,也沒想到他印象中的尚顯強大妖族在記憶空白的月麵戰爭後期受到了如此大的影響,以至於反抗的能力都幾乎快要失去了。八雲紫尋求結盟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已經陷入了極其麻煩的境地中,若是不尋找其他的盟友的話遲早會被辰月驅逐出這個國度。不過他相信八雲紫就算事到臨頭還是能夠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