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走！
像從前那樣。
小時候何木喜歡去沙坑玩，有一群小混混欺負何木，個頭不大的許君將渾身髒兮兮的奶團子攬至身後。
小混混威脅許君如果不離開，就連他一起打，許君小時候矮，那群人又是高年級的，他們兩個肯定打不過。
一群人圍著許君凶神惡煞威脅，隻見許君點點頭，抽出了被何木緊牽的手。
何木眨巴著眼睛：“哥哥……”
許君沒有看他。
小孩就是這樣，總能優先感受到變幻的氛圍，拋棄的號角。
何木哭出了聲，臉上的淚水和著泥土滴下。
“哥哥……別走……”何木哀求道。
回應的隻是一群人的嘲笑聲。
“看！你哥哥不要你了……”
“你沒有哥哥了……”
“把零花錢給我們。”
“以後得聽我們的話知道嗎？要不然還要挨打。”
何木蜷縮在角落，周圍的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受到的拋棄。
一個寸頭男孩有些生氣，踹了何木一腳：“喂，聽見了沒？”
何木拿起旁邊的小石子丟向男孩的褲腿：“離我遠點。”
小寸頭是這一群人裏的小老大，被一個低年級的小孩衝撞顯然失了麵子。
他薅起何木的頭發，又踹了一腳。
何木掙紮著。
“不許欺負他，和我打。”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小寸頭的動作。
何木被迫昂著頭，眯著眼企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小寸頭剛想說話，隻見許君拿著一根細長的鐵棍，上麵還纏滿了鋼絲。
一副英勇赴死的架勢衝了過來。
一群小孩嚇的抱頭鼠竄，許君卻不罷休，追著一群人打，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被刮傷了。
片刻，燥亂的場地變得寂靜，許君拖著鐵棍向角落的何木走去。
纏繞的鋼絲在沙土上留下深深的溝壑。
何木怯生生的看著許君，不敢說話，顯然是被許君嚇到了。
許君發覺對方眼神中的恐懼，故作輕鬆丟掉鐵棍。
蹲下安撫蜷縮的小孩：“沒事了，他們被我打跑了。”
何木盯著麵前這個因為打架變得髒兮兮的人，精致的瓷娃娃被抹上一層厚厚的灰塵，臉上和胳臂上掛著淡淡的血跡。
“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我打不過他們，然後我想著先答應他們，然後偷偷去找工具，隻是找太久了······”說到最後，許君的聲音變得哽咽。
“你疼嗎？”
何木雙手捧著許君的小臉，湊近仔細看眼角的傷口，又拉起胳膊看胳膊的傷口。
“啊？”許君大概沒想到何木會問，隨後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那次打架之後，許君回到家被許華訓斥一頓，那群人隔三差五就在放學的時候堵何木，每次許君就像不要命似的衝上去打架。
兩三次之後，對方顯然也是怕了，也不再找許君和何木的麻煩了，又或許他們找到了新的欺負對象。
何木問道：“哥哥，這次你沒有工具，你不怕打不過嗎？”
許君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怕！但我更怕你認為我要離開啊！”
“哦~這樣啊！”
何木舔著冰激淩，弄了一臉，許君給他擦幹淨，何木若有所思道：“可我一直都沒覺得哥哥會丟下我啊！”
許君動作的手停頓片刻，情緒被小孩子完美隱藏：“嗯，我不會。永遠不會。”
暖色的房間映現著何木粉紅色的臉，是期待 ，是酒精，是一切的不可能。
許君端來煮的湯，遞給何木：“沒有加糖，怕你喝了不舒服。”
何木沒有接，眸子死死盯著許君的眼睛，許君掩飾性咳嗽一聲。
“我好累，哥哥喂我吧。”
許君拿起勺子，不緊不慢的送入何木口中。
何木張口配合著，隻是眼睛卻不曾離開片刻，死死盯著。
“別看我，喝湯。”許君輕咳一聲。
“……”
碗勺清脆的碰撞音如同迎風晃動的風鈴，一下又一下擊進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