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塵驍到底也沒有用尋策做人質,而是開拔回了鄴都。
許彥真他們被安排在了一輛馬車上,他看那天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和許夙為一般大,就讓他也上了馬車。
他後來跟許夙為談過,許夙為雖然對尋朝有怨憎,但還是聽話。
不過許夙為不想跟那個孩子玩兒,在路上也隻是打坐練功,那個孩子也不打擾,隻是在許彥真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就認真作答。
然後許彥真就知道了,他叫趙顯。
趕了幾天路,某天傍晚軍隊安營紮寨的時候,許彥真問趙顯:“不知陳國國君去鄴都做什麼?”
那個孩子拿著水壺在喝水,聽到許彥真這話,拿著水壺的手收緊了一些。
許夙為耳尖動了動,但並沒有別的動作,也沒有睜開眼睛。
趙顯漆黑的眸子看著許彥真,眼神裏帶著幾分防備,“你……你說什麼?”
許彥真語氣十分篤定:“你不叫趙顯,叫陳顯昭,是陳國的陛下。”
見對方要反駁,他淡淡道:“你的談吐不凡,年紀雖小卻見解獨到,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衣服上的刺繡是陳國特有的手法,還有你的名字和年紀。種種結合,我猜你是陳顯昭。”
陳顯昭還以為許彥真這幾天純粹是跟自己閑聊,卻不想他原來早就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他們此刻還在馬車上,外麵是士兵們在安頓,有些嘈雜,而且許彥真說話的聲音不大,想來沒有人聽見。
見許彥真把話都說破了,陳顯昭也就不裝了,小臉上表情正式,“不錯,我就是陳國的國君。聽說許光清的長子文武不就,沒想到卻如此細心。”
許夙為眉心蹙起,“你才文武不就!”
他練功分了心,差點兒泄氣,霍夭一掌抵在他後背,幫他穩住了體內躁動的魔氣,訓斥道:“練功就好好練。”
許夙為不甘心地閉上嘴。
和許夙為不同,許彥真並不介意陳顯昭對自己的評價,隻是把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你去鄴都做什麼?”
陳顯昭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而馬車外麵,過來找許彥真的厲塵驍也聽到了這話。
他掀開車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陳顯昭。
陳顯昭沒想到厲塵驍會突然上來,終於有點兒緊張了,往許彥真那邊靠了靠。
這車上這麼多人,隻有許彥真溫柔一點,也幫過他,所以他下意識更相信許彥真。
見到陳顯昭的動作,厲塵驍微微勾唇。
“沒想到這位居然是陳國的國君。正好,你們陳國在打霧山闕,我把你帶過去……”
“安平王先別急著做決定,我去鄴都找你們陛下是有要事相商的。”陳顯昭似乎真的怕厲塵驍把自己作為人質,連忙說。
厲塵驍趁機問:“那你告訴我,你去鄴都有何目的?”
畢竟是王爺,即使多年未帶兵,他身上的氣勢也過於強勁,陳顯昭到底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自然經受不住,低下頭道:“我想去求助你們陛下,讓他幫我穩固陳國江山。”
“你們陳國怎麼了?”
陳顯昭言語裏難掩濃濃的失落:“陳國一直是我皇叔掌權,我想把皇權拿回來,可我……我現在還做不到。”
許彥真有些不解。
他才十三歲,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把皇權從陳世彰的手裏搶過來?
厲塵驍追問:“陳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顯昭攥緊袖子,雙唇緊抿,半晌才開口:“皇叔前些日子給我安排了個貼身宮女,是他妻妹的長女。”
其餘幾人便了然。
官宦大臣家的女眷進宮,即便是伺候也多半是在宮妃身邊,陳世彰把人安排給陳顯昭做貼身宮女,那姑娘怕是也不好嫁人了。
看樣子,是要給他。
果然,陳顯昭續道:“母後說皇叔想讓我過兩年娶了那個女子,讓她做我的皇後。”
做皇後是假,通過皇後甚至子嗣來掌握皇權才是真的。
若是真的娶了那個女子,陳顯昭恐怕一生都會成為陳世彰手裏的傀儡。
他年紀雖小,卻不甘如此。
看著陳顯昭白淨小臉上的落寞之態,許彥真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夜晚的野外有些冷,士兵們圍著篝火在吃飯,許彥真早早吃完,把許夙為叫到了人少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