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幽都。
火紅楓葉連片似海,身著深藍色馬褂的大小太監站了一排。
從遠處看去烏泱泱一片。
黑金相間的華蓋綿延了一整條甬道,紅色的波斯絨毯從高台處一直鋪到宮門口。
朱紅色的高門之外,萬民匍匐。
四角處掛著金質鈴鐺的鳳鸞車緩緩駛來,層層疊疊的紗帳從軟頂處垂下。
金絲細密的穿插在紅紗中間,一動一晃之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浮光躍金。
偶爾有人大膽會想要用餘光窺探車內人物,卻隻見得光影下玲瓏有致的曲線。
未見全貌,卻可以見得輦內女人端莊華貴的氣勢。
“貴女阮氏,崇勳啟秀,柔嘉成性,毓秀名門,度嫻禮法。茲仰太皇太後慈命,以策寶立爾為皇貴妃。”
“欽此……”
大太監收起手中金黃色的冊封卷軸,微微側身相迎。
“阮皇貴妃,入宮!”
尖利的嗓音久久回蕩在宮道之中,輦車繼續前進,萬民更深地跪拜著,口中喊道。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貴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
拓跋皇高大的身影,站在千層漢白玉台階之上,遙遙望著那一抹朝自己靠近的紅色。
說不上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錦墊中的阮琴素,粉麵之上,含著淡淡微笑。
烏黑柔順的三千墨絲,被高高地盤在頭頂,綰成一個華貴的發髻。
金步搖,玉珠翠。
美人目,深宮怨。
她並不知道前路如何,可人生沒有回頭路。
她也沒有其他選擇。
秋風攜著阮琴素平日最愛的桂子香,微微吹掀起紗帳邊角。
終於還是到了這麼一天麼……
——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禦劍飛行的二人慢慢落下。
秋鏡衣大病初愈,好在體內有神器侖雲鼎,所以還能運功使用仙力。
一場接一場的戰鬥,不僅耗費了她的體力,更消耗了她的精力。
是以原本就有些弱不禁風的身體,如今看來更是一吹就要散了。
司空足尖點地,單手收回寂滅劍,腳步停頓,回身伸出手,輕輕握住女子的一截皓腕。
他溫暖的體溫,隔著布料傳遞到秋鏡衣皮膚上,令她微微紅了臉。
“多謝。”
“嗯。”
那溫度轉瞬即逝,司空見秋鏡衣安穩落地後,便收回了手,轉身朝前走去。
秋鏡衣微微發愣。
身邊人聲鼎沸,卻因著二人施了隱身訣,凡人並不能看見。
自從桃花庵一事後,秋鏡衣就感覺兩人之間,有些東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若說之前是心底有強烈的共鳴和吸引力,叫她想要靠近司空,卻又不能靠近。
明明想要溫暖對方,卻總口是心非。
不停用行動和言語刺傷對方。
而現在,秋鏡衣覺得自己也算是和他同生共死過了。
又因為神器和明帝的口諭,把二人聯係在一起。
可……
秋鏡衣垂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方才那溫度,好似仍殘留在上頭。
她忽然感覺心中有些酸澀。
可為何,自己卻感覺並沒有什麼變化呢?
如今,於司空而言。
自己究竟又能算是一個什麼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