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濟遠自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
原以為又要花費巨大的力氣才能艱難地挪動自己的身體,卻突然發現,好像掙脫了某種束縛般,輕而易舉地抬起了手臂。
他下意識地睜開眼,就見自己的床邊坐著一個相貌異常俊秀的少年,正緊抿著唇嚴肅地看著自己。
少年見他醒來似乎也不驚訝,隻皺著眉挺直著背努力做出一副沉著冷靜的姿態,盯著盛濟遠的眼睛解釋:“你醒了,我,我是你的夫郎。”
盛濟遠:“……”
少年見他沒什麼反應,捏緊了拳頭,鼓足勇氣一口氣道:“我叫許瑞玉。
你這幾日昏迷在家,你大伯爹代你向我家提親,把我嫁與了你,今日便是拜堂的日子。
等明日分了家,以後就是我和你過日子了。”
盛濟遠:“……”
許瑞玉見盛濟遠一副呆愣愣的模樣,突然泄氣般地歎了口氣,原本強裝的鎮定瞬間散了大半,微低著頭自嘲地道: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聽不懂。
總之,你隻要記住,以後家裏就是我和你過日子了,你凡事要聽我的話,我也會好好照顧你。”
整個向才村誰不知道盛濟遠是個聽不懂話的大傻子,許瑞玉決定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
反正以他的條件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與其嫁媒人給介紹的那些四五十的老光棍或是流裏流氣的二流子,還不如嫁給這個安靜懂事的傻子。
至少,盛濟遠長得好,也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他已經想好了,等分了家,以後便是他當家做主,盛濟遠有幾畝地,他會好好操持,也會照顧好對方。
這樣就好,他不會給爹親和小舅舅他們再添負擔,這傻子也不至於以後就孤苦伶仃的,他們倆就這麼湊合過了,對所有人都好。
原本沒想著盛濟遠會回應自己,誰料他話音剛落,卻聽盛濟遠突然出聲了:“多謝告知,情況我大概了解了。”
許瑞玉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心情有些低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反應了一會兒才猛地抬起頭,隨後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一臉震驚地看向盛濟遠:“你你你……你知道我說的什麼?!”
這大傻子,不是,傳說中的盛濟遠不是根本連人話都聽不懂嗎?
大多數時候隻會安靜地幹活,或者傻傻地重複別人的話,怎麼他現在不僅能聽懂了,還能口齒伶俐地回應他?
盛濟遠微微一笑:“原先反應有點慢,總被人當傻子。
不過自山上摔了一跤,雖是一直在昏迷,往日種種卻仿佛從薄霧中撕開,腦子一下靈光了不少。
聽到你的話即刻便能反應過來,大概是因禍得福了。”
十八年前,他在地球病逝,帶著記憶穿越到這個世界。
不知是不是因為嬰兒的身體容不下成年人的靈魂,自出生之日起,他便仿佛遊離在身體之外。
雖然能透過嬰兒的眼睛看到這個世界,但是卻無法自如地操縱這個身體,以至於周邊的人都以為他是個癡兒。
他這一世的父親和爹親為了治好他的病四處尋醫,最終雙雙去世。
他大伯為了謀奪父母留給他的田地財產,便接手了照顧他的任務,名為照顧,實為苛待。
原本還念著他是個勞力,勉強給口飯吃,現在他病了,大夫還說以後也不能勞作,大伯一家自是無法容忍他了。
若非兩邊的族長盯著,隻怕會直接將他餓死在家中了。
你那哪是反應有點慢,許瑞玉聞言在心裏小聲嘀咕,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看著盛濟遠。
出嫁前他已經想了好幾種和對方相處的方式,卻完全沒想到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一時間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瞧見盛濟遠還在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許瑞玉才像是終於想起了兩人的關係,又忍不住別扭起來,小聲地道:“那你,你知道我是……”
盛濟遠淡定地接話:“我知道,你是我夫郎,叫許瑞玉。”
其實,這幾年他已經能偶爾進去接管自己的身體,恢複是遲早的事,隻是為了不生出事端,並沒有讓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