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君府內,扔進火盆的那一段附有秘文的綢緞將原本要熄滅的火焰又有了重生的希望。
初秋的雨有些陰寒,來長安封地已經三年了,或許是從小不習武的原因,無論如何,成蟜都無法適應這裏,總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
成蟜輕咳了幾聲,喚:“文德,”低沉磁性的嗓音打破了沉寂。“主公。”“這個府裏太清靜了,該招些人來看家護院了,讓府裏添些生氣。”“屬下明白。”
成蟜微微頷首,輕揉指間,黑夜的寂寞他已經不知感受了多久。
他不知為何從前哥哥對他那樣好,毫不猶豫地相信他,愛護他。到如今卻三天兩頭的施壓,放任呂不韋的飄瓦虛舟。
晨光熹微,餓的兩眼昏花的小五已經蓄勢待發,她盯著剛開門不久的炊餅鋪子很久了。
小五趁著老板進屋時,悄悄地順走了一張炊餅。她小心翼翼地收入衣中,準備帶回草棚和同以剛乞討為生不久的新夥伴一起分享。
可哪知剛回去時,便看到一群壯漢想要強行拖走那個人。他瘋狂地掙紮著,卻因太過虛弱毫無招架之力。
小五認得那群壯漢的服飾的特別之處,前不久她無意路過長安君府時看見過衣服上的特有紋路。
“長安君到。”小五的叫聲使得壯漢們不禁寒顫,紛紛回頭尋找。而此時他也注意到小五,看見小五的口型“快跑啊”。
蒙恬悄悄地溜走向相反的方向拚命的跑。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小五也不再滯留,可此時壯漢看見身後沒了的人時便明白了一切。
小五畢竟身體瘦弱,又加之沒有進食,抓住她對於那些壯漢易如反掌。
小五一直是灰頭土臉,身上穿的也是撿的一家藥鋪男老板的破舊衣服,而她年齡也小,便看不出她是女兒身。“既然你願幫他,便好人做到底吧!”
一路上小五不斷地拚命反抗,最終被其中的一個壯漢敲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中,身邊還有幾個和她一般大小卻比她壯實的男孩。
微風拂過臉頰,眼前的地麵上飄過幾片落葉。她終於注意到那一處與這座府邸並不相匹配的一棵梧桐樹,和樹下的那個透著一股冷冽清雅氣息的玄衣男子。
小五心中莫名有著一種想要抱住他的感覺。她覺得以後她再也不會遇到這樣好看的背影了,事實也確實如此。從那以後她的眼裏心裏再也容不下這世間任何的一個男子了。
成蟜靜靜地走來,一個一個地觀察著他們每一個人。最終在小五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就選了這些?開始吧!”口氣有些輕蔑,卻透著股霸氣。“是”。文德立即附和。
成蟜回坐於梧桐樹下的蒲團,身子微微倚靠於旁邊的桌子,小五的心頭漸漸湧起一股不安。
“你們大多都以乞討為生,吃不飽穿不暖。而現在爾等有一個機會,在場之人無論用何方法,若被所有人心甘情願臣服者,可為長安君貼身近衛,其餘者留於外院作為苦役。聽明白了嗎?”
文德望了望小五這一群人,便一聲令下“聽明白了,便開始。”
此時每個人都是虎視眈眈,小五一看就是裏麵最弱的。可但凡長安君長得難看些,小五也心甘情願地去做苦役,但她心中剛剛偷偷生出了一種執念—無論如何也要待在他的身邊。
論武力小五基本毫無勝算,但他們都是一群乞丐啊,小五毫不猶豫地將順來的那張餅扔向他們。見是吃食,一群人蜂擁而上,爭搶中免不了爭鬥,就這樣最厲害的兩個人成了兩敗俱傷。
隨後沒搶到餅的兩個人都注意到了小五,他們認為小五一定並未拿出所有的餅,便準備對小五下手。可誰知一把草灰鋪麵而來,這原本是她用來防蟲的,有微毒,沒想到用到此處剛剛好。兩人瞬間迷住了眼,疼得直流淚。
最後的那個是大氣不敢出一聲的人,默默地走遠了,勝負已定。文德遣人帶走了其餘人。
立於梧桐樹下,小五注視著成蟜的那張精致到無法形容的臉龐。“叫什麼名字?”成蟜冷不丁的一句問話把她拉了回來。
“我是個乞丐,沒有人給我取名,但大家都叫我小五。”
天空有些陰暗,梧桐樹隨風搖曳,一片落葉恰巧落在了成蟜的身上,成蟜輕輕拿起,在手中把玩。已是初秋,可梧桐葉卻不再青綠。
“以後便叫葉知秋吧!”
葉知秋,如今的她確是知秋的落葉。因為落葉歸根,葉落長安,她終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