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多娣詐屍了。
眾目睽睽之下,裝進棺材的人就這麼爬出來了。
賈鳳芝老太太請了村裏的半仙兒,誰曾想地上的人一個鯉魚打挺竄起來,把那火盆子踹翻了不說,還舉起掃帚把人給攆走了。
短短一頓飯的功夫,“連多娣瘋了”的消息就傳遍了東井村。
凡是聽說了的人,哪個不是繞著道走,連他們家的門都不敢挨著。
“你瞅瞅你把這禍害給帶回家來幹啥?!!”
“多吃一口糧不說,還落得人家嚼舌根子!”
“現在誰還敢上咱家的門兒?往後這日子可咋過啊!!!”
“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供了你們這倆祖宗啊——”
屋裏,連多娣正翹著二郎腿躺在土炕上聽著院子裏的老太太扯著嗓子哭天喊地,身邊堆放著一摞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臭衣服,散發一陣陣令人作嘔的味道。
她穿來這裏已經兩天了,就是習慣不了這生活。
前幾天她還因為前男友卷了她的錢跟好閨蜜攜款潛逃的事傷心欲絕,眼下這就要操心起家長裏短的事兒了。
她穿到了一本六零年代文裏,可惜她這副軀殼不是那又美又颯的女主,而是個十三四歲的小透明,整本書對她的描述加起來都不過半張紙。
人瘦成了一根豆芽菜,個頭還沒幾根蔥高,臉色蠟黃,嘴唇都幹裂泛白,頭發亂糟糟地紮在後腦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正常小孩。
原主在家裏不受待見,沒書讀還得打工賺錢貼補家用,沒了利用價值就被二十塊錢賣給鄰村的一戶人家去伺候人,誰知道去了的第二天人就沒了。
連多娣心裏苦啊,她穿過來的時候正好趕上葬禮,她踹開棺材板就往外爬,黃土地上吹嗩呐的人當時就嚇暈了。
連多娣也恍惚了許久才接受自己穿書的事實。
好不容易回了家,就因為在土炕上躺了一會兒,就被那個殺千刀的大舅周海強給揍了一頓,理由是連多娣不配。
一大家子人擠在僅僅隻有十平米的屋子裏,一張土炕是個大通鋪,男的睡炕,女的睡地鋪。
說是地鋪,其實就是點兒茅草皮鋪在地上,又硬又紮根本沒法兒睡覺。
連多娣才不幹,直直就躺在了土炕上,她那個趴在窗戶邊上監視的表弟周聰聰立馬就跑去通風報信。
兩分鍾不到,周海強就抄起家夥了。
人都餓得眼冒金星了哪還有反抗的力氣。
連多娣一怒之下就趁著夜色往山頭上跑,想著從哪來的再從哪回去。
結果呢,人沒回去就算了,還被那從天而降的簽到係統砸暈了。
再醒的時候,人又回到這小破屋裏了。
跑是跑不掉了,那就隻能活下去了。
“周蘭君!你幹啥呢?!!”
院子裏賈鳳芝那直衝天靈蓋的聲音打斷了連多娣的思路,從門縫往外瞅一眼,好巧不巧就目睹了親媽周蘭君被打。
“你還想偷雞蛋是吧?!!”
賈鳳芝左右瞅了幾眼,隨手撿起路邊上的一根柳樹枝胡亂地往周蘭君身上甩。
“我讓你偷雞蛋!讓你偷雞蛋!”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還敢惦記雞蛋!”
柳條在劃過呼呼作響,把那老母雞嚇得撲騰起來滿地亂竄,落了一地的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