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路上(上)(1 / 2)

時值盛夏,當空的烈日如圓盤大小,照得大地如同冒煙冒火,更別說活動在月台上的旅客們了。

“各位前往雷城的旅客,請注意了,8點30的班車即將啟動,請立即回到車上……”

陳天華眼光堅定地穿越過月台,略微有點悵然,都說月台是承載起點與終點,承載悲歡與離合的地方,更何況這片土地裝載了自己最年輕的六年歲月?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憂之,軍隊也好,都市生活也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紀律,有紀律的地方就是軍隊,又何必多愁善感?學那婦人之濾?”

雖是烈日皓暑,陳天華無汗無逅,隨著滾滾的人流,登入了前往故鄉雷城的長途列車。

雜亂的腳步聲、行李的撞擊聲、吆喝訴責聲充耳而來,中間還夾雜著濃烈的汗臭味道。

“把腳收回去,襪子穿上,放好。”

一名中年胖漢抬起頭來,眼露凶光,殺人般瞪著陳天華,開口就罵:“日你個多管……”話未說完,卻見眼前站著一名全身軍裝的高大男子,這男子身材修長如劍,氣勢不怒自威,眉宇之間凜然。

“靠,穿解放服的,當爺是秀才遇到兵,自認倒黴。”胖漢乖乖地把不斷發出哄逼怪味道的大腳收了回來,放好位置,低眉順眼,一副秀才的模樣。

京城這地方魚龍混雜,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胖漢深譜其道。

“這位大叔,衣服穿上,車內還有女同誌。”

陳天華繼續前行,出口點指。

“你小子那條道的……好好,不好意思,兵哥哥,我……褲子也穿上,嗬嗬……天氣熱,別見怪。”

陳天華擠進兩個女孩子之間,順手把兩隻超級大行李舉起,輕而易舉地放在車頂的橫杠上。

“大行李應該放在下麵,這個位置太危險,以後注意點。”

行李的主人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陳天華的語氣輕了一點。

“啊……謝謝,原來是兵哥哥啊,小怡,他長得好帥啊!又高又帥。”

陳天華左側穿著超短皮裙的女孩子一臉花癡地叫了起來,長長的眼睫毛跟著大眼睛的泛動瞬間刷新了一遍又一遍,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少女愛成熟,一身橄欖綠的陳天華對年輕的女人來說,確實有著一定的殺傷力。

“是好帥,帥哥,你在那裏下車,說不定我們是同路的。”

陳天華臉無表情,繼續舉步前行,對號入座,後麵尤自傳來兩個女孩子的嘀咕聲。

“他的臉型好象吳尊啊,他的身高足以媲美何潤東了,對,他的眼神比梁朝偉還有殺神力,小怡,你說他是不是國家儀仗隊的人員?當兵的那有這麼帥啊?”

“小妹妹,其實哥哥長得很像劉德華,你怎麼不注意俺呢?”

“死到一邊去。”

陳天華兩耳不聞身邊事,入座之後,心神卻早已飛到了千裏之外的雷城。

雷城,一座半島中的小城市,人口不多,百萬左右,但由於地理原因,這座半島中的城市環境有著原生態的優美,三秋桂子,五裏荷花,粼波西湖,徹夜雷歌……

這座小小的城市,承載著陳天華溫暖的年輕歲月,青澀的初中生涯,有著他思念的女孩,這個女孩成為自己現在的妻子,已經六年沒有見麵了,她為自己生下的女兒也應該五歲了吧。

陳天華想到那個名字,堅硬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柔和,從軍中背包中掏出一封信,慢慢地讀了起來。

“歲光飛逝,不記得昨天,很多記憶,已經被歲月的車輪輾得蒼芒,但內心底裏依然保存著最亮的底色,淡淡的思念一直繞纏心頭,剪不斷,理還亂……都說古有尾生抱柱,死守愛人,今生碧雨願意等你的歸來,用我的一生一世。”

接下來的三千多字,字裏行間,無論是回憶一起牽手讀書的歲月,還是碎雜的小鬧,都流露著寫信者的濃濃思念,以及無悔的選擇。

這封信,寫在五年之前,陳天華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每次都有顫動心靈的感觸,有感於碧雨的深情,在京城相貌堂堂又混得風生水起的他不知道拒絕了多少次的求愛。

細心地折疊好,放進背包裏,手指觸摸到一個硬硬的事物,隨手拉了出來,隨即,陳天華的眼光便再也移不開了。

這是一張黑白相片,相片旁寫了幾行娟秀的字:知道你討厭羅嗦,我就不多說啦!這可是我們的愛情結晶哦!

相片中,一個渾身粉嘟嘟的小嬰兒正安靜地躺著。

“這就是孩子了,都五歲了,應該讀幼兒園了吧。”

陳天華眉毛一皺,這三年以來,他執行著秘密的任務,與碧雨音訊不通,到現在為止,竟然還不知道五歲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就是這次突然回鄉,也是一個突發事件造成,根據手頭上的調令,陳天華等同下放了,他拒絕了留在大城市的行政職位,反而選擇了自主下鄉,多少有著與愛妻團聚的意向,這件事情,他還沒有與妻子談起,一來,對方好象換了號碼,聯係不上了,二來,他想給她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