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強勁的動力輸出,滿載排水量超過五萬五千噸的列克星敦級能夠像五千五百噸的輕巡洋艦一樣高速突進,但過於龐大的體型對它的靈活機動造成了相當大的阻礙,其轉向半徑和轉向速率均落後於航速並不那麼快的英德戰巡——當年不論美國的造艦工程師還是美國海軍將領,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會成為戰場上的致命缺陷,而當他們意識到來自空中的威脅正在日益增大,高機動力意味著成功規避航彈和魚雷攻擊的概率增大時,已經沒有辦法大幅度改變列克星敦級的性能了。
美國戰巡匆匆打出的12發高爆彈胡亂散布在德國戰巡編隊周邊,這些重磅炮彈本身的動能就已相當驚人,劇烈的爆炸將轟然激起的水柱推向更高更遠處,眼前所見所聞令德艦官兵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讓他們心生怯意,卻沒能摧垮他們的意誌,反而激發出了他們的戰鬥潛能,尤其那些負責測距觀瞄、計算參數的軍官們,他們深切地意識到敵艦的可怕威力,隻有盡可能快地打中它們,瓦解它們的戰鬥力,才是讓自己存活下來的唯一出路!
稍作調整之後,三艘德國戰巡依次打出了左舷全齊射。
對1914年的參戰艦艇而言,22000米是有效射程的極限,但經過近20年的發展,海軍強國早已把這一界限拋在了身後。激戰於聖米格爾海域的美英德三國主力艦,隻要能夠得到有效的射擊指引,大多數都具備對30公裏以外的目標實施超視距攻擊的能力。正因如此,裝備18英寸艦炮的戰艦難以利用絕對射程的優勢欺負裝備15或16英寸的敵方戰艦,有效射擊精度依然是決定作戰效率的關鍵因素。
將隆隆炮聲甩在身後,24發15英寸口徑穿甲彈帶著巨大的動能劃空而過。這時美艦已經實施機動,艦上官兵聽到刺耳的尖嘯聲越來越近,心裏有些緊張,卻沒有幾個人能夠提前判斷這些炮彈的大致落點,換成老資曆的英國軍官則會是截然不同情況。
操練無法代替實戰,美利堅缺席了上一場大戰,免於在準備不夠充分的情況下跟同盟國死磕,但也給他們的軍事發展帶來了很多不利的影響。聽著疾速襲來的尖銳嘯聲,站在舷窗前的托馬斯-哈特中將雖然隱隱感到不妙,但直到敵方炮彈激起的水柱出現在近舷海麵,他才意識到敵方的炮火是多麼的精準。
可怖的爆裂聲充斥耳際,不等餘波散盡,哈特急匆匆的要求下屬們查看各艦狀況。得知三艘戰巡並沒有任何一艘中彈,他略略鬆了一口氣,然而麾下軍官緊接著又報告說“憲法”號挨了一發近失彈,艦體可能會有一定程度的損傷,他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才第三輪炮擊!”
戰鬥艦橋上的美國軍官們無言以對,唯有交流前來的一名英國海軍少校黯然神傷地說道:“要不然的話,英國皇家海軍怎麼會接連敗給他們?”
哈特中將離得稍遠,似乎沒有聽到這名英國軍官的話語,他以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遠處海麵,不借助高倍望遠鏡的話,所看到的隻是島嶼的輪廓,根本辨別不出那幾艘非常靠近島嶼的德國戰艦。
情況不妙,非常不妙,但若是就此撤退,即便不落個“逃跑將軍”的惡名,也會留下不好的心理包袱,往後對陣德國戰艦,難免受此影響作出錯誤的決斷——哈特中將左右為難,躊躇不決,而作為一名艦隊指揮官,在戰鬥過程中哪怕隻出現片刻的猶豫,就有可能將自己的艦隊置於險境當中。
第一輪半齊射的效果不甚理想,三艘美國戰巡接著發起了第二輪半齊射,爆炸力驚人的高爆彈狠狠攪動著靠近聖米格爾島西端的海水,從海底翻起了大量的汙泥,把德國戰巡所在的海麵擾得渾濁不堪,但這對德國人並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三艘德國戰巡艦艏朝西,不急不慢地遊弋著,它們隨後打出的又一輪齊射依然保持著令己方官兵信心倍增、讓對手將是膽戰心驚的準確度。
或許是受到了勃蘭登堡門上的勝利女神庇佑,“興登堡”號和“黑林根”號這一輪居然都取得了命中,而且“黑林根”號來了個雙響炮——兩發炮彈分別命中了敵艦舯部和尾部,而且均貫穿裝甲落入敵艦內部。爆炸還未發生,恰好目睹這一情景的美軍官兵便已聽到了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