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特塞爾島迎來了一場短暫的雷陣雨,盛夏烈陽下令人暴汗的熱度有所消減,但兩軍的激烈交鋒沒有因此暫停。勢在必得的美英聯軍出動大批艦載機展開了第三波空襲,背水一戰的德軍航空部隊二度吹響反擊號角,雙方皆以攻代守,試圖重創對手,卻陷入了空中的拉鋸戰和消耗戰,結果誰也沒能取得實質性的突破,僅僅是以無數普通轟炸機飛行員的年輕生命促成一批王牌戰鬥機飛行員的閃耀崛起……
這個時候,德意誌第二帝國海軍主力艦之一,被德國人譽為“戰巡殺手”的“提爾皮茨伯爵”號以及它的姊妹艦“海因裏希親王”號正航行於特塞爾島西北方海域。盡管噸位較美國的列克星敦級戰列巡洋艦少了足足九千噸,提爾皮茨伯爵級卻有著完爆對手的實力,倒不是德國的造船工業足以碾壓美利堅,而是因為列克星敦級的缺點跟優點一樣鮮明。德國的提爾皮茨伯爵級誕生的時間較列克星敦級晚了四年,恰恰是這四年時間裏,德國人在大型戰艦的動力係統方麵取得了重要的技術突破,由此成功建造出了這種能夠克製“世界第一戰巡”的全新戰巡——匹敵列克星敦級的航速、媲美南達科他級的防護再加上等同科羅拉多級的火力,“戰巡殺手”的稱號名符其實!
天邊烏雲低垂,海麵浪濤翻滾,這般景象似乎預示著一場惡戰的到來。在“提爾皮茨伯爵”號的艦長辦公室裏,一名臉龐削瘦的中年將官正在奮筆疾書,他身前身後的艙壁上各掛著兩幅戎裝照,後麵是翹胡須的德皇威廉二世和狐狸臉的皇儲小威廉,前麵是光頭大胡子的海軍元帥提爾皮茨與短臉垂眉的奧爾登堡大公。
聽到艙門被敲響,中年將官頭也不抬:“請進!”
一名身形峻拔、精神飽滿的年輕軍官捧著電報夾走進來:“長官,收到一份從英雄港發來的加密電報。”
中年將官停止手裏的動作,腦袋側偏,看起來像是在揣摩某個措辭,接著幡然醒來,抬頭看著來者:“噢,漢斯,抱歉,請把電報內容讀出來吧!”
年輕軍官頓了頓嗓子:“致A艦隊:敵方主力戰艦已編隊轉向東南,現距離特塞爾島7小時航程,今夜或將抵近特塞爾島展開炮擊。”
“完了?”
“完了。”
“喔……”中年將官連續眨了幾下眼睛,仿佛靈感來臨,旋即伏案疾書。足足過了兩三分鍾,他才放下手中的鋼筆,雙拳撐在桌沿,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
“回電:致B基地:我們正密切關注敵人動向,並將相機行事,切勿浮躁大意。”
年輕軍官挺胸回答:“遵命,長官!”
對方離開之後,中年將官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信紙,仔仔細細閱讀了兩遍,將它收進抽屜,起身來到舷窗旁。不遠處是兩艘護航驅逐艦,側後方可以看到一艘灰色塗裝的中型航空母艦,側前方是一艘輕巡洋艦——這是一個完整的戰鬥航行編隊,在視線所不及的位置還有多艘戰艦,它們盡數歸屬德國大西洋分艦隊,長期駐紮在亞速爾群島。
德國人在亞速爾群島共有三座海軍基地,位於特塞爾島的英雄港是規模最大、設施最全的一座,大西洋分艦隊的主力戰艦通常停泊於此。值得慶幸的是,當特塞爾島遭到敵方艦載機群的突然空襲時,這支分艦隊正好外出操練,因此免遭厄運。不過,美英海軍幾乎傾巢出動,光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就有二十幾艘,強大的航空兵第一波空襲就對德軍在亞速爾群島的陸基航空部隊造成了重創,擺在德國大西洋分艦隊麵前的作戰形勢不容樂觀。
不多會兒,艙門再次被敲響,而這敲門的節奏與之前截然不同。
“請進!”
說話之時,中年將官已經走向壁櫃,而隨之推門進來的是一名年約五旬的海軍將官,高鼻高挺,目光深邃,嘴角下撇,肩上綴著一顆金星,說話時顯露出一副謹慎模樣。
“尊敬的馮-奧爾登堡閣下,我們的偵察機在東北方90海裏位置發現一艘敵方驅逐艦,那應該是敵艦隊的警戒哨艦,我個人的建議是對它完全不予理會。”
中年將官的肩章上較之多一顆金星,他請自己的同僚在沙發上落座,從壁櫃裏取出用綢布包裹瓶身的水晶瓶和兩個不鏽鋼杯子,擰開瓶蓋,往杯子裏各倒了一些琥珀色的液體。
“嗯,好香的朗姆酒。”來者讚道。
中年將官,也即對方口中的“馮-奧爾登堡閣下”——奧爾登堡大公國的威廉-奧古斯特-馮-奧爾登堡,神態從容地說:“真正的戰鬥還沒開始,伯姆將軍,不必太過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