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軍這邊,突在最前麵的一輛戰車轉眼就遭到“斷帶”打擊,由此失去了正常行動能力,而且英軍火力有意避開它受到重甲保護的部位,嚐試攻擊戰車正麵的觀察孔、機槍口以及車身側麵。在挨了十幾發炮彈之後,這輛“條頓騎士”似乎放棄了抵抗,它的火炮和機槍安靜下來,片刻過後,炮塔後部的逃生艙門打開了,兩名乘員接連從黑煙彌漫的車艙內鑽出,其中一人沒走出兩步就被英軍機槍掃倒,另一個家夥見狀不妙,連忙趴在戰車屁股後麵裝死……
羅伊特少尉的座車同樣遭到了敵方火力的密集攻擊,它的炮塔和車首屢屢中彈卻安然無恙,說明這個位置在技術角度是相對安全的。於是,他通過無線電召喚後麵的戰車整體前壓,而在多次射擊無果的情況下,一輛“基欽納”突然駛出隱蔽位置,露出了車體前部炮管短粗的家夥——這門76。2毫米口徑的火炮主要作用是支援步兵作戰,如果配備專門的穿甲彈,近距離攻擊裝甲目標仍能取得不錯的毀傷效果。
訓練有素的德軍裝甲兵豈會眼睜睜看著這個危險分子從容就位並瞄準射擊,在它還在往上爬坡的時候,至少兩輛“條頓騎士”就將炮口轉了過來。相較於難以啃動的炮塔,“基欽納”的車體裝甲要好對付得多,前夜的戰鬥就是最好的證明。
冒進的“基欽納”一露臉就遭到了秒殺,餘下的英軍戰車豈會重蹈覆轍?它們果斷改變戰術,攻擊德軍戰車履帶從而阻止它們實施壓迫式進攻,而在這樣的近距離戰鬥中,雙方炮手都有著相當高效的發揮。不多會兒,因被擊傷履帶而無法行進的德軍戰車增加到了4輛,但打到這個時候,英軍戰車僅剩3輛,頑抗下去的決心也受到了極大的動搖,它們開始撤退,為此不惜將殿後的步兵留給了麵前這支怒火中燒的德軍裝甲部隊,然而脫身哪有這麼容易?它們所在的溝壑不比人工挖掘的交通壕,可以讓它們撤往後方陣地,沿著溝壑行進能夠暫時跟德軍戰車脫離接觸,然而要從這一地區撤離,終究還是要從其他位置爬出溝壑,德國人對此豈會一無所知?
十幾分鍾後,伊斯特少尉打開車長艙蓋,深深吸了一口還混著硝煙味道的空氣。激烈的槍炮聲猶在田野中回蕩,但眼前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德軍步兵們正將舉手投降的英軍士兵趕出塹壕。那些草綠色塗裝的“基欽納”有的還在燃燒,有的外觀基本完好,隻是炮塔上留有圓形的彈洞。少尉坐在艙口,摸出香煙,默默看著這些難纏的家夥,它們最早為世人所知是在英國王室慶典的閱兵式上,但光彩完全被采用多炮塔構造且體型更加龐大威武的“聖騎士”所掩蓋。積極整軍備戰的德國人盡可能收集了對手各種武器裝備的情報資料,將其編成技術圖冊下發至一線部隊,德軍官兵給它們起了各種外號,“基欽納”被譏諷為“不列顛海龜”,意指裝甲厚、速度慢。為了對付這種注重防護的英軍戰車,德國軍方用造價高昂的75毫米戰車炮替換了“條頓騎士”原型車及早期型號所使用的50毫米炮,自信的德軍專家認為,新式火炮足以在800米距離擊穿“基欽納”的正麵裝甲,然而從剛剛的戰鬥過程來看,這個數據隻針對“基欽納”的側麵和後部裝甲有效。
值得慶幸的是,英國人對“條頓騎士”的實際性能同樣缺乏準確的判斷,事實上,為了滿足德軍總參謀部對於火力和速度的要求,“條頓騎士”原型車的防護水平並不比愛爾蘭人熱情推銷的標準戰車“凱爾特戰士”高出多少,而在戴姆勒-奔馳成功研製出性能優越的新型柴油機之後,工程師順勢對“條頓騎士”的設計進行了改良,炮塔和車首的裝甲厚度有了30%的提高。
戰車乘員們忙著修理履帶,伊斯特靜靜抽完了一根煙,然後下了車,走到戰車前部。這輛“條頓騎士”的正麵裝甲板上被英軍穿甲彈打出了一道道深刻的彈痕,他伸出手指,輕輕觸摸這猶如硬漢傷疤的痕跡,巨大撞擊所產生的灼熱感早已消去,暴露在空氣中的灰色金屬給人一種格外緊湊和厚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