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炮彈如隕落星辰般劃過天際,湛藍夜空被火紅的焰光染成了異色,猛烈的爆炸攪起墨黑的海底泥沙,巨大的水團衝天而起……
在麥哲倫海峽東口,倉促展開陣列的智利艦隊被宛若狂風暴雨的炮火所籠罩,滿載排水量接近三萬噸的智利旗艦“拉托爾海軍上將”號時而被紛揚的水浪所遮蓋,時而在驚風駭浪中顯露出磅礴的艦體,威力強勁的14英寸重炮不斷發出不屈的怒吼,鼓舞著士氣近乎崩潰的智利艦隊穩住陣腳,但戰鬥開始還不到一刻鍾,敵方精準的炮擊就取得了驚人的斬獲:擔任前哨的驅逐艦“瑟納諾”號身中數彈,傾覆翻沉;緊跟旗艦的老式裝甲巡洋艦“埃斯美拉達”號中彈起火,聳立的艦橋幾乎被火焰所吞噬,濃烈的黑煙形成了一根極為醒目的煙柱;處在炮火風暴中央的“拉托爾海軍上將”號先是吃了兩發近失彈,緊接著,一發重磅穿甲彈命中艦艏,這裏是英式戰列艦防禦的薄弱位置,離主彈藥庫和動力艙室較遠,即便炮彈爆炸也未必造成致命傷,而這發大口徑穿甲彈直接從艦艏左側貫入、右側穿出,把艦上的官兵驚出了一身冷汗。
“該死的,我敢肯定那是德國的馬肯森級戰列巡洋艦……是的,馬肯森級!”
呆在艦橋上的勒維斯-貝裏將軍,一位經曆過日德蘭大海戰的英國皇家海軍將領,久久凝望著遠處海麵的黑影,火光映照出它那模糊的輪廓,對於普通航海者來說,它跟周圍的艦艇似乎沒有太過明顯的差異,但數十年如一日服務於海軍的職業軍人對它的敏感就好比老廚師聞香知味。
聽到這話,智利艦隊司令岡薩雷斯將軍麵色鐵青,目光凝滯。德國海軍的直接插手是他所能料想到的最壞結果,如今噩夢變成了現實,他卻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馬肯森級戰列巡洋艦是德國戰後開工建造的第一級主力艦,它們繼承了德國戰巡防禦強、航速快的特點,又裝備了跟巴伐利亞級戰列艦相同的15英寸主炮以及第一流的光學儀器和無線電設備,除了造價偏高之外,它們簡直就是那個年代完美無缺的戰艦。從10年代末到20年代中期,三艘馬肯森級取代巴伐利亞級成為了德國海軍的象征,它們遠航至世界各地,向大大小小的國家展示德國海軍空前雄壯的軍威和稱霸海洋的實力;它們是射擊和戰術操練的常勝軍,擁有德國海軍最出色的軍官團隊和水兵群體;它們在亞速爾群島危機中扛起衝線,跟實力數倍於己的美英艦隊叫板而不懼。
以德國海軍對外公布的數據,馬肯森級的標準排水量是三萬六千噸,較“拉托爾海軍上將”號高出七千多噸。這七千多噸的重量可沒有堆砌在防禦裝甲上,而是轉化成了技術上的全麵優勢:德國戰巡的主炮口徑較智利旗艦高了一個級別,航速快了6節。在正麵交手的情況下,除非德艦官兵全部換成了阿根廷水手,否則的話,憑“拉托爾海軍上將”號的實力根本無法逃出惡鯊之口!
“德國人瘋了嗎?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個舉動很可能挑起一場新的世界大戰?”
本想跟著智利戰艦觀賞一場漂亮仗的美國海軍軍官戴維斯上校不敢置信地叫道。
“他們沒有瘋。”貝裏將軍冷冷分析說,“日耳曼自古以來就是個勇猛好戰的民族,近代以來,普魯士乃至德國的崛起不單得益於商業和工業的發展,更借助了一場又一場戰爭的勝利。丹麥、奧地利、法國、比利時、英國、俄國,德國人的勝利清單上囊括了歐洲最強的國家,他們肯定很希望擊敗歐洲以外的最強國家,所以,他們非但不懼怕戰爭,反而非常渴望用一場新的戰爭來擺脫經濟危機的困擾,他們相信自己可以踏著美利堅的屍骸成為獨一無二世界霸主。讓我感到疑惑的是,為什麼愛荷達號被擊沉事件還不足以讓你們認清他們的險惡麵目?”
戴維斯上校咬牙切齒,怒目圓瞪,就在這時,“拉托爾海軍上將”號的主炮發動了新一輪齊射。由於還未對目標形成跨射,它的五座雙聯裝主炮尚采取交替射擊的方式,因而震耳欲聾的炮聲在較短的時間裏響了兩輪,猶如戰鼓擂了兩通,給逆境中的戰士們注入莫大的勇氣。岡薩雷斯將軍那雙因驚愕而失神的眼眸重新有了光亮,他看了看貝裏將軍,一隻手搭在滿心惱怒缺無處宣泄的戴維斯上校肩膀,開口道:“難道說我們完全沒有打敗對手的機會?”
不等美國人和英國人說話,岡薩雷斯將軍果斷向他的軍官們下令:“命令所有驅逐艦和魚雷艇向敵艦隊發動魚雷突擊,務必逼近目標再發射魚雷,告訴所有人,今晚這一戰,智利海軍將再次揚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