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時代的聲音(1 / 2)

1926年6月5日的柏林,是一個多雲轉晴的天氣。在翻修一新的威廉大街,數百名頭戴尖盔、身穿胸甲的騎兵排著整齊而壯觀的隊伍向勃蘭登堡廣場前行,沿途民眾興高采烈地揮舞著禮帽、手絹,好奇旁觀的外國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在這支具有傳統普魯士風格的騎兵隊伍之後,是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德皇威廉二世穿著他最喜愛的白色軍禮服,佩戴著亮光閃閃的勳章,神采奕奕地朝街邊的人們揮手致意。端莊富態的奧古斯塔皇後優雅從容地坐在皇帝的身旁,頻頻向德意誌的子民們報以微笑……

相比於柏林的喧鬧,風輕浪徐的但澤灣這時候就要安靜得多。從斯德哥爾摩開往但澤港的定期班輪由此經過,衣裝各異的乘客們或在甲板駐足,或在舷窗前矗立,船上除了輪機轟鳴幾乎鴉雀無聲,所有的眼睛都被點綴但澤灣的一艘艘艦船給牢牢吸引住了——那些滿載排水量接近或超過五萬噸、裝備16英寸重炮而且艦橋渾厚高聳的德國主力艦仿佛是超越時代的神作。在這些猙獰的鋼鐵巨獸映襯下,普通艦船簡直就像是孩童手裏的玩具那般渺小不堪。

德國公海艦隊的精銳力量集結於此,為的是迎候威廉二世的檢閱。這一天,是德國皇帝的登基紀念日。從1888年至今,這位性格暴躁、狂放不羈的君主已在德意誌的王座上度過了三十八載,由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變成了老態盡顯的古來稀,他收起了言必稱大炮的躁動,有了不怒自威的氣質,而縱觀這些年的曆程和成就,他無疑是人生的大贏家——王權穩固、家族繁盛,連同昔日那些受人嘲諷的夢想也逐一成為了現實。在他的統治下,這個凝聚了前人無數心血的帝國突破了地緣的製約,勢力範圍向東擴張至印度洋和南太平洋,向南將大半個非洲置於帝國的版圖下,向西前出至大西洋沿岸,向北在法羅群島甚至北極圈建立了軍事據點。在1925年,德國本土及占領區、殖民地、保護國的地區生產總值首次超過美國,再加上毋庸置疑的絕對軍事實力,德意誌第二帝國的光輝時代已然到來!

時光流逝,光陰荏苒。轉眼之間,夏樹也從風度翩翩的俊美少年成長為魅力超凡的王者。當德國的綜合國力躍然於世界首位時,愛爾蘭王國的各項人均指標悄然邁入歐洲前列,造船、航空、汽車三大產業的規模把意大利、日本、荷蘭這些準強國遠遠甩在了身後,教育、文化、醫療等社會領域的發展程度亦令人驚歎不已。

結束了上午的慶典,威廉二世攜眾皇室成員及軍政要員登上從柏林開往但澤的專列,夏樹則是唯一一個能夠在德皇車廂自由進出的外國君主。這段行程的大部分時間,他跟德皇威廉、****小威廉以及德國海軍首腦穆勒元帥圍在一張不大的桌子旁,熱烈討論著極具爭議而又極富誘惑力的新一代主力艦方案。

隨著五艘德意誌級戰列艦和兩艘提爾皮茨級戰列巡洋艦的相繼下水,耗資巨大的1918年海軍法案已接近完成。德國政府為此背負了沉重的財政壓力,可是這些先進戰艦的建成給德國帶來的國際威望是顯而易見的。由於沒有類似《華盛頓海軍條約》的國際協定約束,海軍強國紛紛在技術允許的極限範圍內追求“高大威猛”,主力戰艦的噸位和火炮口徑一再打破了人們的固有觀念,數之不盡的資源和人力投入到了軍用造艦領域,近乎天文數字的工業產值由此而生。德國海軍的高調姿態迫使競爭對手們將原本可以用來發展經濟、穩定社會的資金不斷投入到這個無底洞當中。在德國的競爭對手名單上,英國和日本無疑是經濟社會狀況最為堪憂的倒黴蛋。為了徹底走出戰敗陰影,重新回到世界之巔,英國不惜投入重金,在戰後短短十年間打造了一支實力登峰造極的皇家艦隊,它們的大不列顛級戰列艦有著不遜於德意誌級的噸位和性能,能夠匹敵提爾皮茨級的海軍上將級戰列巡洋艦居然咬牙建造了四艘,三萬噸級的光輝級航空母艦也一連建造了四艘,建造這些一流艦艇的代價是將英國幾百年來積攢下的家底給掏了個空。要維持這樣一支艦隊的運轉,英國政府每年的軍費開支占到了總支出的20%以上,在和平時期,這可是一個高的驚人的比例。放眼全球,也隻有日本政府的25%能夠讓英國人聊以自慰——高昂的付出讓日本海軍在這個瘋狂的海軍競賽時代保持在第一集團之列,它的海軍總噸位已經接近150萬噸,較十年前翻了一番,排水量在兩萬噸以上的主力艦達到了24艘,這意味著日本主力艦隊在理論上有著挑戰英、美、德任意一國海軍的實力,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日本的戰略儲備情況非常糟糕,若是進口中斷,庫存油料僅能夠維持這支龐大艦隊三個月之用,原料不足、工廠倒閉、通貨膨脹等問題正深深困擾著日本當前的工業經濟,日本國內輿論一方麵將經濟衰退歸咎於歐美國家對亞洲地區的資源掠奪和商品傾銷,一方麵鼓吹對中國的“占領性開發”,軍部的少壯派將領們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