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背過身走向儲物櫃,他的這種沉默讓紐根特爵士和愛德華王子有些忐忑。結果夏樹隻是往自己被子裏添了一些酒,然後拿著酒瓶來到他們麵前,往英國****的杯子裏續了一些,這才應紐根特爵士的話回答說:
“我剛剛說了,拆除英軍留下的軍事設施是一筆很大的耗費,英國已經把貝爾法斯特的造船設施給拆走了,現在總不可能讓英國軍隊留下所有的武器裝備作為抵償吧?”
紐根特爵士幾乎不假思索地辯駁:“那絕無可能,因為隻有在投降的時候,軍隊才會交出全部武器。”
夏樹不置可否,而是頗有深意地衝他笑了笑,狡黠的笑容讓紐根特爵士背後無緣由地泛起了一股涼意。
深飲了一口威士忌,夏樹說話的音調拔高一度:“既然我已經接受了貴國提出的兩點要求,閣下作為全權代表,又有大英帝國的****殿下陪同,能否現在做出決定,以我剛剛提出的三點要求達成協定?”
紐根特爵士沒有出聲,愛德華王子卻道:“經過剛剛的商議,我們可以理解為第三點要求是由英國償付一英鎊賠款嗎?”
夏樹掃了他一眼,這家夥大概以為自己並非全權代表就可以無責任地說話,站在英國的立場上,一英鎊和五億英鎊造成的國際影響其實是沒有太大區別的,爭取消除這最後一英鎊才是關鍵所在。
“是。”夏樹的回答搶在了紐根特爵士說話之前,若是一筆買賣,此時即為一錘定音,再想反複就很難站住腳了。
紐根特爵士的反應不慢,他辯解道:“國王和內閣授予我全權代表英國政府與愛爾蘭簽署協定,但在簽署協定之前,雙方商定的條款必須呈內閣和國王批準,這是公認的慣例,殿下定會予以理解並給予配合的,不是嗎?”
“當然。”夏樹肯定地回答道,但他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紐根特爵士眉頭一皺:“我們現在離都柏林有三十多海裏,若是乘船返回都柏林,一來一往耗時太長,再加上貴國內閣需要商議,國王陛下需要考慮,各項相加恐會錯過既定的時限,建議閣下通過我們的電台聯絡英國政府,這樣在時間上會更有保障。”
“殿下的計算可真是精妙。”愛德華王子沒好氣地反諷到。
夏樹自不會為這一句話激得發火,讓他覺得好奇的是英國****前後反差頗大的態度。之前他初訪英國,這位在曆史上愛江山不愛美人的年輕王子和善謙遜,簡直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偶像,夏樹還以為他們能夠培養良好的私交,促使英愛兩國的未來關係從相互對抗轉向合作共贏,然而這注定隻是單純的美好願景,夏樹的訪英之行臨近尾聲,愛德華王子的態度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不像是因為某些意外變故造成的,用一句成語來形容就是“原形畢露”。與人打交道,夏樹最欣賞的是耿直爽朗之人,而那些一貫精明狡猾的,他也有自己的相處之道,最不喜歡的就是虛假偽善、內心陰暗之徒,對於這類人,他曆來的做法就是敬而遠之。
見夏樹麵無表情地冷哼一聲,紐根特爵士連忙“補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艘戰列巡洋艦曾是德國海軍最快最強的主力艦之一,隻要殿下願意,用不了一個半小時就能開回都柏林。以現在的時間,這一個半小時我們還是等得起的。”
夏樹坦然拒絕:“抱歉,我不會以一艘能夠改變戰略形勢的戰艦去冒這個險,畢竟,二位不可能讓埋伏在都柏林港外的英國潛艇立即後撤,若是有艇員因為太過緊張而失手,不僅是我個人,就連二位的生命安全也無法得到保障。”
在酒精的刺激下,愛德華王子繼續無責任地開火:“我們若用這艘戰艦的無電線台跟國內取得聯係,要麼得把機密的通訊電碼展示給你們看,要麼隻能用極易解譯的明碼通訊……按照橋牌的規則,偷看對手的牌可是最無恥的作弊。”
夏樹依然沒有動怒,而是說:“若讓我選,我會選擇使用密碼電報,因為完全破譯一套密碼需要很長時間,而更換一套非軍用通訊密碼並不難。”
猶豫了好一會兒,紐根特爵士看了看不但沒能幫上忙,反而讓局麵變得更加被動的英國****,無奈做出抉擇:“好吧,既然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我們也隻能照做了。等到我卸任之時,一定會提醒我的繼任者,再跟殿下打交道時必須做好最充分的準備,否則的話,光心髒所受的刺激就可能要了命。”
對於這種冷嘲挖苦式的恭維,夏樹冷笑著表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