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巴黎防線的其他三個方向所受威脅不大——從亞眠一路殺到巴黎北部遠郊的那股德軍奇兵自打在瓦茲河畔受挫之後,連續幾天偃旗息鼓,看樣子仍在積聚力量準備新的攻勢,於是,加利埃尼急令第5胸甲騎兵團和第19龍騎兵團前出至博比尼和蒙特勒伊一帶,並做好與德軍重騎兵部隊交戰的準備。
就在德軍騎兵突襲謝勒不久,法國第9集團軍派往維勒帕裏西的一支增援部隊,第19馬上追擊兵團,在行將抵達維勒帕裏西時突然遭到德軍步兵的阻擊,這時候距離法軍丟失二線陣地才僅僅過去了一刻多鍾。
習慣於下馬作戰的法軍輕騎兵沒能對德軍尚未穩固的側翼發動強襲,而是停下來跟德軍步兵展開對射,幾分鍾過後,法軍騎兵炮和輪架機槍加入戰鬥,形勢一度對法軍有利,但是好景不長,大批德軍後援部隊火速趕到,他們雖然沒有帶來海軍戰車和野戰炮兵,卻憑借兵員和機槍數量的巨大優勢穩住了局麵。經驗豐富的德軍步兵不急於發起反撲,他們就地挖掘射擊掩體,使得對麵的法軍騎兵喪失了突破德軍側翼的機會,而在此期間,德軍第5軍團所屬第10、第11兵團的四萬多名步兵以密集隊形通過了法軍防線的破口,他們的到來將極大地支持由海軍戰車和步兵突擊群組成的先遣部隊向法軍縱深推進。按照事先製訂的作戰計劃,第5軍團所屬的輕戰車部隊和步兵尖刀已分兵兩路,朝支撐法軍防線的兩個戰術樞紐——利夫裏-加爾岡和謝勒殺奔而去。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在瓦茲河畔的德軍前沿陣地,一身輕裝的夏樹在用炮隊鏡觀察對岸時,有感而發地引用了這句慷慨豪言。四天以前,德國陸海軍戰鬥部隊滿懷信心地發起了渡河進攻,卻不料遭到了法軍空前強烈的阻擊,陣亡和受傷人員超過了六千人,將士們的鮮血染紅了河灘,一個個年輕的生命如夏花般隕落。夏樹雖未目睹慘烈的戰況,通過戰場遺跡仍能想象到那天的血腥場景。
自凡爾登戰役以來,無往不利的海軍戰車部隊還從未在一場戰鬥中損毀半數參戰車輛,法軍陣地上的機關炮讓他們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頓痛揍。現如今,對岸河灘還能看到幾個焦黑扭曲的戰車殘骸,餘下的早已被法軍拖走,成了第一批落入協約國之手的戰利品。
當初征得德皇和小毛奇同意海軍陸戰部隊投入西線戰場時,定下的基調就是海軍部隊擔當突襲巴黎的奇兵,迫使法軍削弱在馬恩河戰線的部署,對巴黎的最終進攻仍以陸軍部隊為主力,海軍部隊繼續負責佯攻。在亞眠戰役打響之前,夏樹曾設想過此戰的最樂觀前景,那就是法軍在東北部的防守形同虛設,海軍陸戰部隊就像是一根針紮破了氣球,以極快的速度殺到巴黎城下。當巴黎唾手可得的時候,是該著眼軍事戰略攻入法國首都,還是立足政治戰略等待陸軍部隊攻城,將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從戰局的發展來看,夏樹做出這樣的設想似乎是庸人自擾,現如今,第5、第6軍團集結幾十萬人馬和數千火炮投入進攻,兵鋒已至巴黎遠郊,攻入巴黎指日可待,反觀自己這邊,第1陸戰師元氣大傷,克盧克軍團調來的部隊實力也很有限,海軍戰車僅得到少量的補充,能否突破法軍的瓦茲河防線還是個很大的疑問。在不少軍官看來,等友軍擊破巴黎防線再去分一杯羹似乎是順應形勢的明智之舉,但陸軍總參謀部命令這支陸海軍聯合部隊盡快發起進攻,以便分擔皇儲軍團在巴黎東麵所受的阻力。
當夏樹回到距離前沿陣地不到兩公裏的前線聯合指揮部,第1軍團參戰部隊的陸軍將領和第1陸戰師的高級軍官們在進攻的部署問題上仍未取得一致意見。克盧克的部屬們主張全線渡河,讓法國守軍顧此失彼,胡蒂爾和他的參謀們主張集中兵力、重點突破。除了這些意見分歧,誰指揮誰的問題也讓人困擾,陸軍總參謀部授權胡蒂爾協調聯合作戰,但他的身份是海軍部隊將領,軍階還是陸軍少將,而在抵達前線的克盧克部隊中,有兩名陸軍中將和一名騎兵中將都比他更為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