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進攻的失利結果,本想在德皇麵前好好表現一把的威廉皇儲惱怒不已。為了紀念44年前的關鍵勝利,德皇威廉二世將首次親臨前線,第5軍團若能在這個時候拿下凡爾登要塞,必然獲得德皇的盛讚,威廉皇儲也將在國民心目中獲得空前的威望。
凡爾登要塞沒能攻下來,在色當舉行的紀念活動依然如期舉行。黃昏之前,沮喪的威廉皇儲與胞弟約阿希姆王子一同從凡爾登出發,驅車三個小時抵達了百餘公裏外的色當城。德皇威廉二世則早一步抵達這裏,下午的時候,他還檢閱了豪森將軍所指揮的薩克森部隊——就在數日之前,這群“野蠻人”用一場山崩海嘯般的攻勢擊敗法國第5集團軍的主力部隊,一鼓作氣拿下色當,這才使得色當日成為德國人的慶典日。
夏樹跟著威廉皇儲趕上了這場隆重晚宴。值得慶幸的是,法軍匆匆撤離色當,沒來得及堅壁清野,更沒有在這裏同豪森的薩克森軍團打一場激烈的巷戰,極好麵子的德國皇帝才有機會在色當最好的宅邸大搞排場。除了盧克、魯普雷希特、黑林根這三位軍團司令因防區距離太遠而未能趕來,比洛、阿爾布雷西特以及隨軍作戰的眾多王公貴族皆應邀出席,奧匈帝國派駐西線的聯絡官員和軍事觀察人員也都出現在了宴會現場。
宴會上,新近取得兩場大勝並親自率軍攻克色當的豪森將軍無疑是最神采飛揚的一位。他時而繪聲繪色地描述法軍狼狽撤退的場景,時而感歎行軍作戰的艱苦。這位統帥薩克森軍隊的將領可不像普魯士人那樣視簡樸清貧為優秀品格,他覺得每天晚上住得舒舒服服比什麼都重要,然而進入法國之後,他總是不能如願。要麼是淩亂不堪的房間,要麼是散發著怪味道的農民房舍,而且他的薩克森士兵在敵境行軍多日,天氣又熱,還得不時作戰。供應總是趕不上,缺少麵包肉食,部隊得靠當地的家畜過活,馬匹的飼料又不足——盡管如此,豪森還是設法做到平均每天行軍二十三公裏——這是施利芬計劃對德軍推進速度的最基本要求。按照原定的時間表,最右翼的盧克軍團每天行軍三十公裏,甚至還多一些,而在強行軍時,每天達四十公裏。
盧克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隻讓士兵沿路就宿,而不讓他們散到路兩邊的地方去宿營。這樣,一天就可多跑六、七公裏,但由於德軍運輸線拉得很長,部隊的前進又遠遠超過了運送軍用物資的鐵路線終點,食物往往供應不上。馬匹隻好到田裏去吃還未成熟的莊稼。士兵整天行軍也隻吃些生胡蘿卜和卷心菜。他們既熱又累,兩腳跟他們的敵人一樣疼痛難熬。他們越來越饑餓難忍,然而還是按日程表行軍不誤。
豪森的煩惱在於艱苦的行軍條件,威廉皇儲為凡爾登要塞的頑固感到困擾,而德軍的另外幾位軍團指揮官也都遇到了棘手的問題。馮-比洛將軍的第2軍團處在右翼戰線中段,按照德軍總參謀部的最初部署,右翼三個軍團由他負責協調,但兩支友鄰部隊眼裏都盯著各自的目標,對比洛的“請求”總是視若無睹。結果,三個軍團之間漸漸出現了令人不安的縫隙,一旦法軍整頓兵力發起反擊,這很可能成為德軍右翼攻勢遭到挫敗的隱患。
趁著德皇親臨前線視察的機會,幾位軍團指揮官都不失時機地闡述自己的想法,意圖獲得最高統帥的支持,這看起來是一條捷徑,可威廉二世不通軍務,又樂於將軍事指揮全權交給總參謀部,他的應允許諾要想付諸實現,多半會讓總參謀長小毛奇抓狂不已。
另外一邊,桑布爾河的失利,莫伯日的陷落,凡爾登的搖搖欲墜,埃納河的岌岌可危,法軍統帥部早已是焦頭爛額。他們在地圖上苦苦搜尋著每一支可以調動的部隊,將他們派往北部海岸抵擋盧克軍團,派往亞眠和聖康坦抵禦比洛和豪森的進攻,派往埃納河遏製威廉皇儲和魯普雷希特****的部隊,所有的戰線都需要增援。殖民地部隊已經動員起來,可他們需要火車轉輪船、輪船換火車,跨越上千公裏才能抵達前線,這需要時間,寶貴的時間。
就在色當日這天,英國人決定繼續向法國派遣陸軍遠征部隊,並向法國政府和法軍統帥部做了通報——一周之內,兩個陸軍師和兩個海軍陸戰旅將乘船抵達勒阿弗爾,然後根據法國方麵的鐵路運輸安排盡快奔赴前線。加上之前抵達法國並已投入作戰的英國遠征軍部隊,投入法國戰場的英國軍隊仍未達到戰前雙方約定的6個師,但對於困頓中的法國和同樣備受煎熬的英國而言,這無疑是個意義深重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