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樹眼中,聖彼得堡的繁華不遜漢堡、不萊梅,又有大國之都的磅礴大氣,拜占庭、俄羅斯、巴羅克和希臘羅馬等不同風格的建築構成了一幅極具異國情調的美麗畫卷。雖然這時的俄國還未從日俄戰爭的失利和全國性罷工暴動(1905年革命)的陰霾中恢複過來,可是,車水馬龍的街道、衣飾鮮豔的行人連同明媚陽光下一麵麵迎風招展的白藍紅三色旗,處處彰顯這個國家的蓬勃活力(19世紀末20世紀初,沙皇俄國逐漸走上資本主義工業化發展道路,在工業、經濟、金融等領域的發展增速高過多數列強國家)。
鑒於絕大多數海軍學員在瑞典卡爾斯克魯納短暫逗留期間循規蹈矩,而此次遠航的一大目的也是讓這些年青人增長見識,凱爾斯中校照例給學員們放了半天假,但夏樹和克裏斯蒂安則因逾期未歸的前科而受到禁足,他們隻好在艦上安度這寧靜的周末。
港灣裏,大大小小的貨船、遊輪和樣式各異的私人船艇來來往往,夏樹對它們的身份和內容沒有一點兒興趣,他關注的是這個國家的海軍力量——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戰按曆史的原本麵貌進行,俄國艦隊將出現在德國海軍的對手之列。
日俄戰爭的失敗使得沙皇俄國的海軍力量淪落末流,當時僅黑海艦隊還留有幾艘勉強充數的裝甲艦和巡洋艦。盡管蒸蒸日上的俄國重工業給了這支海軍重新崛起的希望,但艦隊的重建注定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如今在波羅的海,俄國海軍僅有一艘“光榮”號撐場麵。它屬於博羅季諾級,因建造進度落後而沒能趕上第二太平洋艦隊的遠征,僥幸逃過一劫,但對馬海戰的慘敗讓俄國人對這級看似強大的戰列艦毫無信心。受此牽連,日俄戰爭爆發前開工的聖安德烈級(又稱帕維爾一世級,是博羅季諾級的擴大改良型)暫停建造,由設計師們吸取日俄戰爭的教訓進行大幅度修改。老艦盡失、新艦未至,士氣低迷的俄國波羅的海艦隊實力甚至還不及瑞典的岸防裝甲艦隊。
1905年簽署的《樸茨茅斯合約》最終沒讓俄國往外掏一個盧布的戰爭賠款,但巨額的戰爭開銷本身就是一筆沉重的財政負擔。除此之外,俄國政府還得為陣亡軍人家屬和傷殘官兵支付撫恤金,而戰後遣返人員的安置,在戰爭中遭到破壞的設施重建,這些幾乎掏空了俄羅斯帝國的國庫——無論俄國軍民乃至沙皇本人重建海軍的願望有多麼迫切,俄國政府短期內都無法為一減再減的造艦計劃買單。為了維護大國尊嚴,彌補海軍的戰略劣勢,俄國海軍隻好對外謀求援助。他們原本希望法國盟友能夠提供一筆貸款,但法國政府的財政狀況也不理想,而英國在日俄戰爭時期的立場又始終讓俄國人耿耿於懷。
在這個時候,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表兄弟——德國皇帝威廉二世,主動拋出了橄欖枝。盡管德俄同盟最終變成了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但兩位皇帝的會麵還是促成了雙方的合作:德國銀行家們同意向俄國政府提供一筆貸款用以幫助俄國海軍渡過難關,但附加條件是這筆貸款至少要有百分之五十用於向德國船廠訂造軍艦。於是,俄國海軍代表團在德國沿海“風風光光”地走了一趟,先後與7家德國造船廠簽訂了艦艇建造合同,總共訂購了3艘潛水艇、10艘大型魚雷艇、50艘高速魚雷艇和6艘輔助艦艇。弗裏德裏希皇家船舶造修廠也從中獲得了訂單,部分高速魚雷艇和首艘小型近岸潛艇已向俄國海軍交貨。
鑒於沙皇俄國的腐敗政體,為了競爭俄國海軍的後續訂單,夏樹讓弗裏德裏希船廠專門派人常駐聖彼得堡,他們的任務就是和俄國官員搞好關係,第一時間掌握俄國海軍的造艦計劃。由於受到了禁足限製,夏樹便讓登岸的同伴捎去了口信,沒過多久,兩名船廠代表就來到了碼頭。
在征得凱爾斯中校同意後,夏樹讓他們登上訓練艦,但隻在甲板上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