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叁拾
宜鎮的街頭懸著燈彩，撥不開的是人群與人群。
“腰果！花生！瓜子！”
“蜜餞！梅子！糕點！”
“十年老店童叟無欺！”
“爹！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孩童在琳琅的商品中挑選著自己想要的美食與年貨。
隻是孩他爹笑罵著：“好好好…都買都買，就是下次你媽叨叨我的時候，你可別又在邊上煽風點火…”
孩童咯咯咯的笑著綴著鼎沸的人聲，向世人宣告著除夕將至，除舊迎新，靜待開春。
春聯窗前，人頭攢動，無數人的眼睛瞥過一副又一副的春聯最後落在讓自己眼前一亮的聯前。隻是這一眼對聯便要在門邊看著這世人一年。
好像向來如此。
一老頭在攤販的最末尾，穿著一身略帶灰塵的灰大衣，一手端著煙槍吸進去一口人間煙火，又吐出一口滄桑。
時不時張嘴微動誰也聽不清呢喃了些什麼，或許行為舉止太過奇特他的攤前隻是有零星幾人匆匆瞥了一眼對聯。
吞雲吐霧間，冷不丁不知從何時起一位身著華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從煙霧之中冒出身影出現在老者攤前彎腰行禮。
“小輩月麓國君月詩，求天…尋聲道長賜字成聯，護佑我國百姓風調雨順。”
月詩在天字才說出聲的時候便感受到了一抹殺意，不大但很純粹驚出一身冷汗。
這感覺就像覺得蚊子很煩一般，隨意…
老者默不作聲隻是深吸一口煙槍緩緩念出：
“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射殺山中白額虎，肯數鄴下黃須兒！玉璞境嗎?嗬嗬…”
“。回去吧，春聯已經在路上了，隻是你這小輩……罷了！年輕嘛，就當放走一隻蒼蠅罷。”
煙霧繚繞遮擋住了老者的身影，月詩隻得行禮緩緩退入人群之中，走入一僻靜小道，離開街道頗遠才敢大口喘氣。
“這天君果然厲害本王縱橫沙場，勒令朝堂，做的山上神仙，號令三千金丹修士。可謂是呼風喚雨，竟被一個一道念頭嚇到渾身發抖。”
“還好我沒有帶隨從出門，否則我這帝王之威算是不攻自破了。”
言罷也顧不得這身華貴的衣裳靠著身後的土牆緩緩滑坐於地，望著罕有人跡的小巷怔怔出神。
幾座土屋坐落於此，青苔爬上磚瓦述說著每年的春雨飄過，半人高的籬笆寫盡了鄰家的冷暖，三家之中隻有一家門前燃起了香爐。
去年的對聯好像也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務變得斑駁，隨時跟著風去往遠方。
這位在龍榻酣睡了數十年的皇帝望著對聯思緒飄到了那年十三歲的故鄉。小聲呢喃著：“嗬嗬…家。”
月詩兵頭出身，年少時奪得胡人戰馬力壯時射殺白額猛虎。馳騁沙場功名赫赫，一人一劍立於百萬雄兵之前。
可謂是人間得意，平胡亂，定先皇之亂，首例君王傳外人。功名流傳世間，卻未曾聽聞故鄉何處。
其實十三歲那年天旱鬧荒，月詩那會還叫李川。他還記得那個正午幾個黝黑的青壯的漢子趁著他爹外出之際打死了他娘嚷嚷著要再嚐嚐“不羨羊”。明日要再吃那“兩腳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