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黨項人(1 / 1)

契丹國主阿保機見大梁危在旦夕,乃分遣大將各率三萬騎兵分頭東西,都打著自己的旗幟入寇山東和關中,看能不能扯動唐軍。

攻打山東的騎兵進展順利,收獲甚微。

這時黃河山東段因為上流決口幾乎斷流,相當於一條大壕溝,在軍事上雖然也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但是李允(或者說他的參謀們)認為和敵騎打野戰不是個好主意,黃河處處可渡,敵人的騎兵機動性強,隨時可以從兩側突破包抄我軍。李允下令“堅壁清野,棄小城,守大城,敵挑勿應”,也不派援兵,就一句話:堅持就是勝利。

山東之地去年剛剛光複,李允照例免去一年錢糧,時夏收已過,隻免了秋糧,如此也令百姓感恩戴德不已,沒別的,娃兒們吃上白饃了!一丁三十畝,中男、婦女減半,一家大約得田七十五畝的樣子,奮力耕耘之下,得糧約一萬五六千斤,全是自己的!看一眼糧囤子,都想流眼淚,對聖主明君的感激之心有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

契丹人來了?不怕,糧食、鹹鹽、衣被,能帶走的帶走,帶不了的埋起來,連門板都藏了起來,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全體百姓集中到大縣城,深溝高壘,嚴陣以待。按李允軍製,邊城皆加築“馬麵”,呈多棱堡形,多棱堡的厲害之處在於突出的馬麵可以形成側擊火力,登城之敵左右暴露無遺,以前一麵盾牌防住正麵就行,攻城中死亡猶兩倍守軍,現在好了,大約是守軍的十一二倍!

契丹騎兵野無所掠,又在一座座看起來不大的城頭下碰得頭破血流,狼狽遁去。

攻打關中的契丹兵馬也是舉步維艱,無他,因為進攻的主力不是契丹人,而是黨項人。黨項人就是大家熟知的西夏人,因為西夏和宋朝的戰爭,大夥對西夏可能都沒有好感,其實黨項人在唐朝時還是一個很恭順的少數民族。

隋朝時,黨項羌開始內附。唐朝時,經過兩次內遷,黨項逐漸集中到甘肅東部、陝西北部一帶,包括靈州、慶州、夏州、銀州、綏州、延州、勝州等諸州,仍以分散的部落為主。他們與室韋、內遷的土穀渾及漢族雜居相處。大唐在黨項民族聚集地設立羈縻州進行管理,有功的黨項部落酋長被任命為州刺史或其它官職。

黃巢起義時,僖宗傳檄勤王。黨項族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出兵,聯合其他力量共同擊敗起義軍。戰鬥中,拓跋思恭的弟弟拓跋思忠戰死。僖宗賜拓跋思恭為“定難軍節度使”,後被封為夏國公,賜姓李。至此,黨項拓跋氏集團有了領地,轄境包括夏、銀(今陝西榆林東南)、綏(今綏德)、宥(今靖邊東)、靜(今米脂東)等五州之地,把最富饒的河套地區賜給了黨項,黨項也忠心耿耿,唯中央是從。

後世到宋朝初立,夏州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立即附宋,並助兵對北漢作戰。宋朝亦對夏州李氏政權衽羈縻統治。再後來,黨項就叛亂了。史書上沒說,那是因為書呆子們想收回河套,“黃河百害,唯利一套”,能收回當然利國利民,但是你得有那能力啊!黨項人就靠河套活命,恭順的黨項人暴發出鐵血的戰鬥力,打得宋軍屍橫遍野,從此大宋在西北又多出了一個強敵,牽扯住大宋主要的騎兵力量,一條看家的好狗,被主人趕走後變成了吃人的野狼,這大概是廟堂之上的儼儼諸公沒有想到的。

李允的時代拓跋思恭已經去世,他的弟弟恩諫在位。由於朱全忠在河東節度使李茂貞派兵攻夏州時,曾援救過拓跋思諫,因此他和大梁友善。同時,黨項人又在契丹的暴力脅迫下向阿保機臣服,但思諫身在遼營心在漢,上表唐廷:臣世受唐恩,原思死報,今降契丹,迫於勢也,王師到日,自當反正雲雲。李允雖然看不起這三麵討好的家夥,為了大局,還是嘉許之,思諫就把契丹的軍事情報都泄露給唐軍,阿保機讓思諫攻打關中,他當然出工不出力了。

胡亂攻打了三五座城池,每城都丟下一千多具死屍,心疼得李思諫直哆嗦:唐人太狠了,打打給阿保機的監軍看而已,用得著上百架床弩亂射麼?!

於是下令:唐城堅不可摧,當做久圍之計!也不攻城,也不去阿保機軍前效力,就在渭北幾座小城軍寨那兒耗上了。

冬十月,阿保機親率鐵騎四十萬,經燕雲、過河北,進逼河南,正式參戰。

幽州劉仁恭盡發精兵二十萬,以子劉守文為大將,助虜攻唐。自己把婦女財寶搬到大安山上,大安山位於幽州西北,山如刀削,四麵絕壁。劉仁恭早就在此大興土木,山頂宮宇連綿,達兩千多間,工程艱難,工期如迫,兩年方成,民夫死者以萬計。

劉仁恭把幽州的錢全埋在山頂,讓民間燒陶錢以供流通之用,幣製大壞,物無定價,傷農害市,民怨沸騰,劉卻自以為金城湯池,人莫予毒,晝夜做樂。

阿保機的麻煩是雖然已近仲冬,黃河一直沒有上凍,唐軍的北翼有黃河掩護,東翼依托千裏黃泛區,急切無從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