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敢在我北山小霸王謝鳳樓眼皮子底下強搶民女,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謝鳳樓馬步長拳端得那是一個標準,“欸赫,趕緊放開這位小娘子。”
架著江嘉年的兩個小子聞言將她放開,惡狠狠地朝他放話:“我們家公子不會放過你們的!”
“停一下。”素蘭翻著手上折了幾頁寫得滿滿當當的紙,“太常見了,很難讓夫子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江嘉年拍拍衣裙上的灰,站起身來,連著謝鳳樓和剛剛架著她的兩個小子一起圍到素蘭身邊。
“還得再改改。”素蘭咬了咬筆端,“夫子好戲,看過的戲折子不說百八十,也至少大幾十場是有的。這種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情節得占一大半。”
江嘉年一拍腦袋,笑嘻嘻地朝素蘭說:“那咱們換個美救英雄,英雄以身相許的劇情就是了。”她越說越興奮,“我看不如就把這段戲改改,這樣又不用動大布景,也算是個新戲了。”
“停——”素蘭拿著手裏的宣紙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看看鳳樓這樣,哪裏能是需要你美救英雄了?”
他們三人上下打量了謝鳳樓一番,果然這身高八尺一身腱子肉的模樣,不仗著身材為非作歹都算良民了,一點都沒有是需要人救助的模樣。
“唉。”幾人齊歎了口氣。
又想要題材新穎,又不想大動幹戈地改這些布景,著實不是個容易的事。
“也不用這麼悲觀。”素蘭把紙往桌上一拍,“我覺得念念的想法不錯,換個人就是了。”
謝鳳樓如遭雷擊。
“素蘭蘭,你不能這麼對我……”謝鳳樓攬著素蘭的胳膊,就差整個人靠上去了,“過五關斬六將,我好不容易才能露個臉,我也想給夫子表演節目。”
“那你給夫子表演個胸口碎大石好了。”素蘭甩了幾次胳膊,還是沒甩開這個人形抓鉤,“大家這兩天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咱們這個戲先歇兩天,我再潤色潤色。”
院裏還剩個謝鳳樓在和素蘭磨著這事,其餘人都先散了。
江嘉年喊上一直在院外趴著睡覺的大白狗就往後山去了。
四喜是江嘉年養了四年多將近五年的狗,非常通人性。渾身毛色米黃,尾巴上的毛最長,好像一把塵撣子,時常豎著尾巴在江嘉年前麵帶路。
四喜體型大,有些人看著害怕總會說些不好聽的話,四喜聽到這些話總是耷拉個腦袋不開心。後來她索性就帶著四喜在後山溜達,後山偏僻,向來都是沒什麼人在。
隻是今日不同。
近來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屋子裏麵悶得慌,傅端待在屋子裏時不時就有些呼吸困難,隻能到後山透透氣。他父親同書院的夫子是舊相識,這次在他母親的請求下,總算是答應讓他來修養一段時間。
他在涼亭裏坐得端端的,望著遠處發呆,忽然就聽到一聲狗叫。
很久以後有人問江嘉年看見傅端的第一眼是什麼感覺,江嘉年仔細想了想,說:“就感覺他死氣沉沉的,一點年輕人的活力都沒有。”
他坐在涼亭裏,像是在等死。
江嘉年見他看了過來,摸了摸四喜的腦袋,就想帶著它從另一條路繞回去。四喜抬頭看了一眼江嘉年,甩著舌頭屁顛顛地跑到涼亭裏歇著了。往常她會在涼亭裏給四喜喂點水歇一會,隻是今天這裏有人,她本來不打算過來的。
她從背包裏取了水壺倒水給四喜,和傅端呈對角線蹲著,盡量在這小小的涼亭裏和這個陌生的男人隔得最遠。
“你要是下次還是這樣不聽話,我就帶根繩子拴著你了。”她摸著喝一半水灑一半水的四喜說。
“念念——”素蘭站在涼亭外麵朝她招了招手。
“我本來是跟你商量下還是要改下布景的事情,這下看來不用改啦。”素蘭拉著她壓低了聲音,“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這麼個合適的人選啦,鳳樓那邊我再跟他講讓他演個別的。”
“嗯?”江嘉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安安靜靜地坐著,隻能看見他背影的傅端,“嗯??啊,不是,沒有。”
“那你先忙著,我再去順一下這個戲。”素蘭蹦蹦跳跳地先走了。
啊?
“素蘭——”
“四喜朝他嗚嗚了,你快去看看。”聽見江嘉年的聲音,素蘭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四喜朝傅端齜牙的樣子,“我就先走啦。”
“四喜,閉嘴!”她邊喊著邊走了過去,順手拽了一根樹枝就擋在傅端前麵。四喜看見樹棍子難免想起小時候不懂事被打,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江嘉年這才衝著傅端道了聲歉,急忙帶著四喜走了。
見著周圍沒人,江嘉年蹲下身抱了抱四喜的短脖子,揉著它的腦袋說:“我的寶,你做什麼朝他叫,你認識他啊。”
你要真認識就好了。
她還得煩一下怎麼跟素蘭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