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清楚沈添才的具體位置,宋卓隻能先進了急診大樓。他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問了護士,便趕忙跑了過去,很快就在一條走廊上,尋到了對方的身影。

沈添才坐在一排銀色的長椅上,直直的看著前方,雙手垂在兩旁。白色襯衣一半全是血跡,整個人沒有一點人氣。

走廊頂上投下的白光落在他的發頂,一天沒見,宋卓覺得他瘦了,如此的單薄渺小。

宋卓朝他跑了過去,因一路跑得有些急,胸口起伏不定。他走近原地立著,靜靜看了一會兒,默默地脫下外衣,披在了沈添才身上,隨即在他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沈添才慢慢抬起頭,努力地咧著嘴,想讓他不要擔心,可怎麼也做不到。

宋卓看他這樣,越發心疼,也更加愧疚。

“你………”沈添才想了想開口,卻又什麼也沒說。

宋卓起身,在他麵前半蹲下來,將出汗的手掌,放在他青紫的膝蓋上,腦袋脫力般垂下。

“對不起。”

沈添才摸了摸他的手背,“別這樣!”他說完,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讓我靠一下。”

宋卓立馬起身,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將人攬住,“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不查了……不查了,事情也這麼長時間了。”

沈添才一怔。

宋卓的語調從一開始的平靜,到後來微微浮動,一哽一哽,聽起來壓抑得很辛苦。

沈添才推開他,鄭重道:“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該道歉和該接受法律審判的應該是那群做了壞事的人。”

宋卓愣住,遂將人狠狠抱住,連連點頭,“你也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就在這時,一直堅強的人,趴在他懷裏哭地泣不成聲。

這一刻仿佛隻有他們兩人,宋卓附在他背上的那隻手不斷變化安撫地拍著,合上了他不安的心跳聲。

沈添才整個人窩在宋卓的懷裏,對方說話時的震動,又像暖流似的透進了他的四肢百骸。

宋卓道:“別怕,也別慌!我一直都在!”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兩人連忙起身走去。

“過了今晚,如果沒事,那就沒問題!”主治醫生出來說。

一個月後

在命運麵前,眾生都是無力的。無法掌控其走向,總會留有遺憾。

哪怕是再強的人,再有能力的人,麵對世事無常,也無法什麼都做到和改變什麼。又何況是麵對命運時,小如螻蟻的我們。

對於正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沈添才來說,沈鐵道陡然離世是遺憾。對於宋卓這麼多年找尋母親之事的真相,到最後卻因為為了追撞了沈鐵道肇事逃逸的凶手而受傷,而沒能親眼看著這些惡人接受法律審判,也算是個遺憾。

現在想來,人生其實就是這樣無奈,活著的人,隻能積極地接受各種變化,走出遺憾,好好生活。

宋卓躺在病床上,看著沈添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霸總也有做不到的事。”

沈添才臉頰在他手掌心蹭了蹭,“霸總也是普通人,又不是神!哪能跟電視裏演的似的。”

兩人相視而笑,沈添才起身,一吻落下。鼻息之間,交換著彼此這一段時間的種種情緒。有茫然、有不安、有篤定,再到現在隻有愛。

兩人交頸相擁,一切愛意,都在不言中。

“結婚吧!”宋卓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

沈添才一臉不可置信,“我的翡翠古董戒指怎麼在你手裏?”

“那天你從秦風鋪子走後,我就把它收了。”宋卓笑著說道。

“怪不得我爸說你對我蓄謀已久。”沈添才故作審視的樣子,笑嘻嘻地看著這人。

宋卓含笑不語,將戒指往沈添才麵前伸了伸。見人不說話,幹脆下了床,單腿跪在了地上,“咱倆結婚吧!”

沈添才頭一回被人求婚,一時紅了眼眶,“結婚!!”說完,拿過戒指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哎哎!你得讓我幫你戴。”宋卓連忙上前搶。

沈添才一個閃躲,“拿我的戒指向我求婚,嘖!沒門兒!”說完,他眼珠子一轉在宋卓肩膀拍了拍,“等你老公我賺到錢,再向你求婚,你就先耐心著啊!!”

“哈哈哈哈哈哈!”沈添才溜了出去,長廊上回蕩著他不知前路“辛苦”的笑聲。

宋卓眯著眼睛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那個水床不能在閑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