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眼裏隻剩下錢了吧,呸!”
看著一條條飛快閃過的彈幕,小海有些手足無措,慌忙的解釋道:“不會的,都是今天新鮮打撈的,怎麼會汙染呢?”
杠仙帝:“你怎麼證明?”
吃瓜板凳:“既然沒汙染你怎麼不吃呢?”
樂子人:“隻要你生吃,我就給你刷倆跑車!”
路人:“就是就是,你自己怎麼不吃呢?”
圍觀的群眾紛紛起哄,場麵已無法控製。海產生吃是有寄生蟲的,可兜裏的錢決定了小海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沉默片刻點頭道“好,我吃。”而後笑著對屏幕說:“大哥可別反悔啊。”
說罷小海從口袋掏出一柄小刀,熟練的將魚去鱗,剔出一塊魚肉,塞入嘴中。
“我去,真吃啊。”
“好像真的能吃啊,不會有人拿命作秀吧。”
“誰知道是不是進口的道具呢?”
伴隨著觀眾的驚歎,魚肉的腥味,海水的苦鹹混合著沙子猛烈的撕扯著口腔。
小海一邊大口咀嚼,一邊笑著說:“好吃,啊真香,新鮮的很!”
觀眾紛紛刷著彈幕,看著小海的表演食欲大振,慢慢開始下單,禮物也絡繹不絕。
屏幕中的小海看著攝像頭,瞳中是燦爛的輝光。
屏幕外的小海看著攝像頭,眼中是漆黑的深淵。
今天的直播隻收獲了十幾個零散的訂單,打賞到手也有幾十塊,大哥的跑車最後也沒看到。
小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了家。明亮的燈光溫暖了小海疲憊的身軀,肚子有些不適,強忍著爬向了床。
小海忽然生出一股恐懼——對明天的恐懼。
可他阻止不了太陽的升起,就像他同樣無法阻止廢水的排放,隻能被迫選擇默默接受。
為什麼一定要住在這裏呢?城市裏有可以溫飽的工作,安全的住所,健全的醫療。
為什麼一定要住在這個本不適合於炎國龍人居住的地方呢?年幼的小海曾經向父親問過。
父親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遞給他一片光滑而炫麗的貝殼。
“因為我們曾被惡狗咬斷過脊梁,所以為了不再被咬,一定要有人看住它,有人拿槍指著它,有人拿鞭子去嗬斥它。我們,就是負責看它的人。”
如此想著,睡意漸漸湧了上來。
(……醒來……沒有……時間)
三點三十分的鬧鍾如約響起,小海出門時,洗漱時發現自己的臉色無比蒼白,浮腫也比昨天更加嚴重。
臨走的時候回頭看向臥室的房門,足下生根。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他這麼念叨著,可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看這個溫暖而平靜的小家,心中隱隱有些不舍。
噗通~
斯斯翻滾的水聲似在提醒著小海,沒有時間了。
小海搓了搓冰冷的手掌,轉身向碼頭走去。
碼頭上的人比往日更少,甚至有許多老員工也沒了蹤影。
“張哥……早。”小海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朝氣,沉溺在眼前的這片大海裏。
張哥隻是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海麵的風浪怔怔出神。
台風就要來了,可生活仍在繼續,風浪越大,魚,越貴。
“今天都注意點,隻幹半天,趕緊撈完回港!”張哥站在碼頭上叮囑著眾人。
“千萬別貪!”
由於人少,幹的活也多了起來。半日的捕撈量預計隻有平時的七成。
奈何天公不作美,海麵也泛起陣陣浪濤。“撤!都趕緊撤!都別撈了,立刻停手!”張哥急促的呼喊聲傳來。
小海看著手中的漁網,魚都在裏麵了,現在走?小海看了看周圍的人,正在利索的收拾工具。
五分……不,兩分半,就兩分半,張哥向來穩妥,時間有餘裕,不然多撈點下個月怕是挺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