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韞柯張了張嘴，聲音很小。常笙低下身子，問：“什麼？”
“……海邊……”
常笙眨眨眼，頗為難道，“你現在還需要休養，過幾天行不行？”
顧韞柯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他很開心知道常笙也喜歡自己，可他能明顯感受到體內力量的流逝，他想在最後的時間裏陪常笙做一些喜歡的事。
顧韞柯眼睛直直地盯著常笙，無聲拒絕了常笙的提議。
常笙敗下陣來，輕柔地拂過顧韞柯的發絲，說：“我去找梁亦……你等我一會兒。”然後離開了病房。
“這不行！”梁亦皺著眉，眼底是止不住的憤怒。
“我知道……可他想去，現在最主要的不就是要保證老顧心情舒暢嗎？梁亦……想想辦法……我們小心一點……”常笙幾近哀求地看著梁亦。
梁亦沉默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傍晚的海是金黃色的，神秘而美麗，餘暉斜照在海麵上，浪花在海平麵上翻滾跳躍。
顧韞柯所在的醫院臨近海邊，常笙他們小心翼翼地將顧韞柯推至沙灘，然後梁亦他們就離開了。
常笙站在顧韞柯身旁，感受著暖洋洋的沙子，“老顧……我們上次去的沙灘和這很像啊……我記得我們坐了水艇，很刺激。老顧，下次，我們再去一趟吧！”
兩人的眼眸對上，彼此之間仿佛隻有對方，與世界隔離。
“老顧，咱拍張照吧！”常笙微微彎下身子，“哢嚓”一聲，時間被定格。
照片上，穿著米色衛衣的男孩揚著甜甜的笑，眼尾卻泛著淡淡的紅，身旁的男人麵色蒼白，身形瘦削，眼裏是止不住的哀傷。
“小……五……”顧韞柯仿佛使盡了全身的氣力，“海風……”
常笙貼近了顧韞柯才勉強聽見幾個字，一陣海風拂過，輕輕撫過常笙的臉頰，撩動了他的碎發。
顧韞柯希望常笙記得，他會化作海風，而海風也會替他守護常笙。
常笙明白了顧韞柯的意思，可他不願相信顧韞柯無藥可醫，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他不想兩人之間就這樣草草收場。
“老顧……你可不許睡覺啊！我們，我們還沒看完呢，一會天黑了，橋上還有霓虹燈，可漂亮了！聽見沒……”常笙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緊緊攥著顧韞柯的手，似乎想以此來平複內心的不安。
常笙回過頭，隻見顧韞柯閉上了眼，嘴角微微上揚。
常笙顫顫巍巍地打了梁亦的電話。
“老顧……下輩子，別過的這麼苦了……”常笙站在橋上喃喃自語。陣陣海風撫過他的身體，似想把他包圍起來，橋上的霓虹閃爍，燈光映在常笙的臉上，平日裏有神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嘴角卻又掛著笑。
“也好……也好……梁亦說，治療的過程很痛苦，現在你也不用經曆了，老顧……下輩子，換我先愛上你，好不好？”
常笙一直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不信神佛，可這一次……他無比渴望世界上真的存在著神明，保佑他的顧韞柯，保佑他下輩子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