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四年,粥寄大破雪國,隨著長槍一聲爭鳴,皇城門顫巍巍的打開,老帝主撲通一聲跪在粥寄麵前,妃嬪也烏泱泱跪了一片,無一人逃。
“霽月帝君,要殺我殺我一人即可,以我雪國帝主之名,求你放過我的黎民。”老帝主一雙眼睛飽經風霜,已然充斥著年邁之意。他大可以抱著他的誌氣與霽月一戰,往後自會有人稱讚他的忠義,可他不能明知死穴用將士的命全了這忠義。
這雪國不是他一人的國,是蒼生的國。
馬背上的人輕輕一挑眉,往這走百十裏就是霽月,許是隆冬又是過年,粥寄好像聽見遠處的煙花聲了,混著孩童的哭聲,擾他好不清淨。
他應該想過個好年,所以格外動容。他轉身用霽月國的話問副將阿爾格:“雪國若是降了,孤王一般該做些什麼。”阿爾格一聽馬上就急了,剛想勸就被沈義攔下了,沈義回他:“自是簽和平盟約,遞上帝主冰晶,派帝主之女來和親,還需一位尊貴的質子,以保雪國的忠心。”
粥寄揮一揮手示意這樣做,他能聽懂雪國人的話,但是不太會表達。軍師會意,將他的話講給帝主聽。
帝主麵露難色,他也僅有一子,更無公主可言。他那個僅有的孩子也有眼疾,是個病兒,不過十六歲。帝主從眼睛中把帝主冰晶取來,這是一個國家的象征,但他依舊不死心,想同粥寄回旋,想為他兒博一絲生機,質子向來是受擠兌的,何況一個病兒。
“帝君,家中僅有一個病兒,不堪大用,求帝君留我兒一命。”
粥寄的耐心快耗完了,他鐵骨麵具下的神情誰也猜不透。他想著他的營帳裏的燒酒快涼了,想著今日的舞姬俊的很,有男孩有女孩,他就是不願去再想那個病兒。
“質子,必須走。”粥寄沒耐心了,他驅馬上前,用不太熟練的雪國話威脅道,劍刃指向帝主,老帝主眼中的光瞬時暗淡。
一個小孩怯生生的跑過來,一身衣裳也素靜人也素靜,許是從小多病多災,十來歲的孩子瘦的隻剩一雙眼睛,卻也蒙上陰翳。
他向他的父親行了叩拜禮。
“呈皇恩浩蕩十幾載,若能救國人,也不枉舍這賤命一條,今日之別,全了忠孝。往後……也請當從未有過我這個孩兒。”他語氣很平靜,如同這裏覆蓋著的冰雪般,似乎早已料到此事。
文後幾欲昏厥,口中一直喃喃道:“我的兒,我的兒……”小孩看不見聽力卻很好,顯然也聽見了,他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的母後,他看不見文後狼狽的樣子,卻也抬頭,向文後的方向露出一個笑。
這可能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麵,往後如何,都是了卻殘生罷了。
一支霽月的軍隊,連夜趕回家去。今日恰是除夕夜,是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大抵也隻有刃雪一人別了親友,裏程長的很,他衣又單薄,左督一手騎著馬一手牽著被繩子綁著的他,所幸馬兒不快,他也就有時跟不上而已。
“左督可是心急歸家,家中可有夫人等歸?”劉憫一笑,回頭衝帝君喊道:“帝君,你是不知道,內子說了今夜備好酒菜等我還家,家中尚有大母,還有去年得的一對小娃娃,熱鬧著嘞。”
軍紀森嚴,可帝君卻並不在意,他年紀尚輕,也並不擺架子。是個懂分寸,有計謀的人,很會估摸軍心。
“那確實熱鬧,左督,把質子交給吾王吧,爾等騎上最快的馬,速速歸家。留下幾個沒成家,無大母大父的,還營帳,與吾王過除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