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昨日山高水遠(1 / 3)

“昔年曾遇火龍君,一劍相傳伴此身。天地山河從結沫,星辰日月任停輪。須知本性綿多劫,空向人間曆萬春。昨夜鍾離傳一語,六天宮殿欲成塵。”

作此詩者,乃唐朝末年一位著名仙道,道家內丹派傑出代表,此人姓呂,名岩,字洞賓,號純陽子。北宋末年王重陽創立全真道後,尊稱其為全真道祖師。呂洞賓一柄長劍、一縷拂塵,往來於俗世之門,遊走於山水之間,勸誡世人、度化邪惡,留下了流芳至今的千古傳唱!

此詩寓意明了,闡述對火龍真君知遇授劍和鍾離先生親傳點化的感恩之情。純陽真人劍術若天地山河般包容萬象、如星辰日月般變幻無窮。時人長嗟曰:“得純陽一劍,幸三生哉!”然空覬仙劍,意循仙道勸世之語者,又有幾許?

這時為後唐天成四年,據前朝大唐顛覆已二十餘載,動亂頻繁、政權更迭,千裏無雞鳴,萬裏堆白骨,但凡有誌之士皆成幫結社,以求自保。紛紛江湖,兀自爭鬥不斷。

卻說山東奉符縣泰山腳下不遠處有一酒館,名曰“封禪酒樓”,酒樓兩層,竹筒碎木搭建,寫有“封禪”二字的酒旗隨風飄展,煞有一番田園風光。此時天剛放曉,樓上已有數桌客人飲酒暢談,其中兩桌幾位客人提刀仗劍,大聲軒然,儼然江湖中人。酒樓不遠處,霧氣中走來一隊人馬,四名壯年男子,一人身挎白布藥箱,兩人持刀,領頭的手中握著一柄長笛。這四人前後護著一架馬車,趕車的確是一個朗朗少年,臉蛋俊俏,麵露微笑,身背長刀,頗有一番少年英雄氣概。

掌櫃的見有客人來至,忙喊小二招呼拴馬。領頭持笛大漢雙手作揖,躍下馬來,右手長笛一招,後麵一名持刀壯漢揭開轎簾。下來人也是一名少年男子,麵容清秀,步履輕盈,在五人的照應下來到客店內堂。

小兒招呼道:“各位客官,樓上請。”持笛大漢道:“不勞費心,就在樓下吧,煩請小哥在那角上擺兩張桌子。”

“好唻……”店小二一聲長調,搬桌椅而去。

那位背刀少年笑道:“蔣大哥真是多慮,我們到樓上去,把酒臨風,豈不暢快!”

持笛大漢笑道:“曉雲,江湖不平,頗多險惡,我們在僻靜處把飯菜吃了早點趕路,免得引來是非!”

背刀少年“哼”的一聲,沒再言語。

這持笛大漢姓蔣名進酒,文武兼備,當年考取功名落第,遂一袋酒囊,一柄鐵笛,獨闖江湖,懲奸除惡,人送外號“醉笛書生”。大唐滅亡後,亂世中惡賊層出不斷,蔣進酒感慨時局,懲惡之心逐漸消淡,遂拜入皇州“仙劍山莊”莊主陳士榮門下,打理雜務,久居簡出。此次出門乃少莊主夫人回江陵省親,因少莊主陳安邦有要事在身,遂命蔣進酒攜莊內幾位高手護送夫人。其它三人分別為樊無術、顏震,黃英。樊無術精通醫理,當年以一雙鐵拳縱橫江湖。顏震與黃英皆刀法精湛,投入仙劍山莊數年有餘。

那騎馬俊俏少年卻是男裝女裝,姓謝名曉雲,年方十五,是少莊主夫人謝雨桐的貼身丫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至深,如同親胞,一向以姐妹相稱。

那坐轎少年便是少莊主夫人謝雨桐,因年輕貌美,穿上男裝,便仿佛一名清秀少年男兒。謝雨桐年方十九,乃江蘇金陵人氏,其父謝天賢為人仗義,結良好善,“碎星刀法”更是江湖聞名,數年前在江陵購得水島一處,取名“水榭聽軒”,常有當朝官差和江湖人物出入,官民皆敬,尊之為“金陵刀俠”。謝雨桐從小隨父習刀,頗得刀法精髓。去年初遂父願嫁入仙劍山莊,夫妻二人敬愛有加,年尾便得一女,今年立秋返鄉省親,住了月半有餘,想念女兒夫君,別了父親,這便是返回河北秦州仙劍山莊的路上。

且說一行六人進店坐了下來,喊了幾張泰山火燒,兩碟涼拌豆腐,幾斤驢肉,正在喝茶飲酒間,不遠處又來了一隊人馬,等走近了,卻是幾個道士,為首者年約四十之旬,手持拂塵,背攜長劍,其餘幾個較為年輕,皆是手握長刀。店掌櫃見了,忙弓腰走近為首道長,笑臉迎道:“玉臨道長大駕光臨,小店榮幸啊,快快請進!”

玉臨道長翻身下馬,左右環視,道:“劉掌櫃,今早可有其他人馬過路。”

劉掌櫃道:“沒了,前方店遠,經過的各位客人都在小店飲食,未曾有其他客官走過。”

同行一位年輕道長搶前道:“那就是了,師父,殺死大師兄的凶手肯定就在酒樓,待我去揪他出來。”玉林道長一聲吆喝:“慢著,連凶手的相貌都未曾看見,你揪哪個出來?不要在此丟人現眼。”言罷,玉臨道長拂塵一甩,進入店內。

那位年輕道長向隨行眾人招呼道:“大家把店守住了,小心凶手跳窗跑了。”

玉臨道長微微點頭,掃視了一下周邊,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塊沾血青布,徑自向蔣進酒一眾走來,道:“各位大俠,小徒今早遭遇不幸,可否讓貧道看下衣角,拋去嫌疑。不便之處,還請多多包涵。”蔣進酒略微沉思,想是道長的大徒弟被人殺害,臨死前撕下凶手的青布衣角。遂起身道:“不礙事,道長看便是了。”說完,將衣服掀起,亮了開來。謝曉雲又是哼的一聲。

“多謝,事出有因,得罪之處還望大俠休要見怪!”看完,道長撇了謝曉雲一眼,正欲走上樓去,猛然發覺這少年身邊另有一人身著青衣,隻是外麵一襲白色長衣罩住,從衣扣縫隙中露出青布。於是轉過身來,向那位青衣少年道:“這位少俠,可方便掀起外套,讓貧道看下衣角。”

那青衣少年正是少莊主夫人謝雨桐,謝雨桐聽到道長讓她掀開外套,頓時臉生紅暈,一時答不上來。謝曉雲聽到此處,忍無可忍,倏的站起身來,喝道:“欺人太甚,你究竟想幹什麼?”玉臨道長一愣,若在平時,他應該看得出謝雨桐是女扮男裝,但此時心念徒弟剛剛遇害,思緒亦是混亂,故未曾發現自己剛才一語失言,反而覺得謝曉雲不領情,情況略顯可疑。何況大徒弟風機子武功得其親傳,被一人幾劍所殺絕非易事,除非有人暗中相助。如此來言,這幾人殺死風機子豈不是大有可能?

玉林道長想到此,又道:“為何不可呢,貧道隻是看下少俠衣角,別無其它意思,還請少俠允了。”謝曉雲又待發作,蔣進酒一抬手,拱手道:“這位道長,我家公子絕非殺害你高徒的凶手,這脫衣示人還是免了吧,請道長枉開一麵。”不料越是如此,玉臨道長越是懷疑,他絕沒想到被他要求脫去外套的卻是一名已嫁女子。玉林道長心想:“此人這樣一說,卻是難以回卻。若是強行查看,雖說這一眾看似江湖人物,動起手來,貧道勝之不在話下,但若傳出去,江湖上豈不說泰山派掌門在自己山下強人所難,壞了我泰山派的聲名。若是不查,這幾人又是極為可疑。”

這時,謝曉雲見玉林道長猶豫不決,噌的一聲,拔出背後彎刀,喝道:“不必再做多想,許與不許,先勝了我手中彎刀再說。”這一下大喝,玉林道長聽出是女子之音,心想,難道這位相貌俊俏的白衣少俠也是女子。

正想到此,樓上一人笑道:“哈哈,什麼泰山玉臨,正義至尊,說出去讓江湖人笑掉大牙,原來專做些逼女人脫衣服的勾當。”

玉林道長聽到此,尷尬萬分,正欲向謝雨桐致歉,這時,率眾圍守店門的二弟子雪機子叫道:“師父……就是他……就是他殺了風機子大師兄,我聽得出他的聲音。”玉林道長情急之中,走向店外,拂塵一甩,仰頭問道:“這位大俠,可是你……”

“不需問了,是我殺了那個不中用的小雜毛,什麼泰山雙俠,竟幹些欺男霸女的勾當,真是老雜毛的高徒啊,哈哈,跟你做的都是一般事情。”樓上那人說完,朗聲大笑,似乎渾不把泰山派放在眼裏。

玉臨道長撇了雪機子一眼,看到他低下頭來,曉得此人所說不是無中生有,於是道:“我泰山派弟子犯下的事端我泰山派自會處理,無需外人插手,何況,你所說我的弟子欺男霸女,可有證據?”

樓上那人道:“何需證據,你身邊的那位小雜毛親眼所見,問他便是。”雪機子拔出長劍,也吆喝道:“竟是胡說,我們泰山雙俠,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會做這種事情。我一直隨在大師兄身邊,什麼都沒看見,殺人償命,現在我看你往哪裏逃。”有師父在此,雪機子聲音也顯然底氣足了不少。

玉林道長心下已明,沉思片刻,道:“無論怎樣,我泰山派弟子犯下事端,無需外人插手,既然事已如此,如果你勝得過我手中長劍,貧道可饒你不死,你且下來吧!”樓上那人聽後,咕咚咕咚幾聲,想是又喝了幾口酒,然後從窗戶一躍而下,落地如飄葉般無聲無息,輕功甚是了得。這時,蔣進酒一行六人都轉向窗外,看向來人。

那人一頭長發蓬亂散在臉上,看身材相貌年近三十,一手持著酒囊,一手握著長劍,身披青衣,背負包裹,左邊衣角果真少了一塊。隻見他嗅了下酒囊,搖了兩下,將之扔向遠處,大聲道:“樓上的幾位朋友,不妨也都下來吧。讓本大爺來個痛快的。”

蔣進酒眾人一愣,此人心思縝密,目光如炬,於謝雨桐進店寸步之刻辨別男女,想來還有幫手在此,怪不得對泰山派無半點懼色。這時,又從樓上跳下三人,圍成一圈,卻是對著青衣人,領頭的身材頎長,手中長棍一指,道:“陸淩風,我蓬萊派和泰山派都在此,現在我看你往哪裏逃?”那人甚是巧言,一句話把泰山派說道在內,想是告訴泰山派兩派聯手,共同應敵。

陸淩風笑道:“哈哈哈,我道是什麼人,原來是蓬萊四仙,怪不得一路跟著我,不過幾日前有一個已經成了我的劍下鬼,今天我就讓你們三個一起去見他。”蔣進酒心道:“蓬萊四仙近幾年出入江湖,名聲不錯,卻不知這位姓陸的為何又跟他們結下仇恨。”

這時,隻聽玉林道長道:“哼,我道是什麼人管我泰山派的閑事,原來是邪教逆賊,這下更是說明我徒風機子的清白,你們把他圍起來,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陸淩風有多大的能耐。”剛說完,泰山派數名弟子團團將陸乘風圍住。

麵對數人包圍,陸乘風麵無懼色,他捋一捋眼前長發,道:“呸,邪教?我教教旨以蒼生為念,扶國扶民,又豈是你們這些麵善狼心的虛偽之人所能相比,風機子行為不端,就是該殺,至於你們蓬萊四仙,哈哈,早該成為蓬萊四鬼……”尚未言罷,拔出長劍,刺向蓬萊小仙胸膛。此人說話間環視眾人,察覺蓬萊小仙離己最近,破綻比其他二仙較大,想是先發刺傷一人,緩解重圍。

那蓬萊小仙見陸淩風一劍刺向自己,忙揮鐵棍格擋,哪知這一劍卻是虛招,劍光一閃,又向右肩刺來,這時,蓬萊大仙和二仙眼見小弟招架不住,早已齊身而上,一根棍掄向陸淩風腦後,另一根卻是掃腿而來。這時,隻見陸淩風腳底一蹬,懸身從兩棍影之間脫困而出,右手長劍回收一刹,隨身旋轉中刺向蓬萊大仙肘部。隻聽“哎呀”一聲,大仙鐵棍落地,左手捧著右手肘,鮮血直流。

“好一招聲東擊西!”謝曉雲忍不住叫道。“曉雲,不要插話。”謝雨桐拉了一下曉雲手臂,輕聲道。陸淩風顯然已經聽到,微微一笑,掃了一下蔣進酒等人,眉頭一皺,笑道:“哈哈,你們……”話音未落,身影一閃,卻又是一劍刺向蓬萊小仙。蓬萊小仙一驚,冷汗瞬時遍滿全身,來不及揮棍格擋,忙向後彎身避過,此時下半身確是門戶大開,隻待陸淩風劍身一揮,兩腿必然齊齊斬斷。這時,蓬萊二仙顧不得多想,揮棍直向陸淩風腰身掃來。卻不料,陸淩風劍光一閃,從小仙腿前掠過,直刺二仙手腕而來。劍光極快,未等二仙長棍近身,陸淩風長劍已刺中二仙手腕,二仙長棍脫手而出。“哎呀”又是一聲尖叫,二仙左手握著右手腕,鮮血亦是直流。

接連兩招,刺中兩人,刺中二仙的一劍更是快若閃電,迅速無比,眾人大驚。蔣進酒想了片刻,亦未看出此人劍法出處。謝曉雲口無遮攔,問道:“樊大哥,這位陸大俠的劍法真的出奇,你見識廣,你看這人劍法出於哪一門派?”樊無術搖了搖頭,亦是不知。

玉林道長哼的一聲,道:“歪門邪道,徒兒們退下了,待為師來領教他幾招。”泰山派眾弟子見陸淩風招招見血,劍無虛發,皆是心驚,一聽師父此言,忙散了開來。

那蓬萊三仙聞聲,也退身而立,靜觀局勢,口中卻罵聲不斷。

玉林道長拂塵交與弟子,拔出長劍。不料,陸淩風一個縱身,落到雪機子麵前,長劍一橫,架在雪機子頸前,道:“玉林道長,大爺本想跟你招呼幾招,但眼下有要事在身,必須走了,煩請你不要跟來,不然泰山這餘下的一俠也要成為泰山一鬼了。他日有緣,必將領教。”說完,輕提雪機子躍身上馬,斬斷韁繩,縱馬而去。

突變叢然,玉林道長一時無策,眼望遠去的馬騎消逝,率眾縱馬跟去。

蓬萊三仙自覺功夫差人太多,臉麵無光,拾起鐵棍,罵罵咧咧,相互扶持而去。

卻說蔣進酒幾人看罷惡戰,均覺陸淩風劍法實在怪異犀利,蓬萊三仙在江湖也是有好些來頭,卻竟被此人招招逼中。謝曉雲靈牙利嘴,卻也一時無語,陷入沉思。

待泰山派一眾離去後,謝雨桐笑道:“我們的曉雲怎麼了,是什麼把你這小丫頭的嘴堵住了呢?”謝曉雲翹嘴道:“姐姐,你又取笑我了,哼!”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少莊主的劍法……”樊無術正聲道:“曉雲,又在想什麼,我們名劍山莊的劍法乃江湖正宗劍法之集大成,少莊主更是天賦秉義,刻苦勤奮,劍之境界哪是這位陸淩風所能相比。何況陸淩風方才幾招詐術當先,那蓬萊四仙武功平平,算不得什麼。”

謝雨桐問道:“蔣大哥,據傳當世江湖劍術最高者,是一位人稱北劍的漢子,可當真有此人?”蔣進酒道:“我退出江湖有些年頭了,尚未聽旁人說道。隻是大莊主曾經言及過此人,說北劍近年來方入江湖,劍術超群,望有朝一日能夠當麵切磋。至於是否當真有此人,卻也是將信將疑!”

樊無術道:“無論如何,這段路程大家小心謹慎,莫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謝曉雲撇一下嘴,道:“哼,那又怎樣,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找我們的麻煩,先讓他嚐嚐本姑娘碎星刀法的厲害。”

樊無術付了酒菜錢,眾人上得馬來,蔣進酒、顏震在前帶路,樊無術、黃英跟在謝雨桐的馬車之後,謝曉雲趕車,一行人繼續向北趕去。

過了小段路程,山路愈加崎嶇,車行顛簸。時值中秋剛過,一邊樹林雜草鬱鬱蔥蔥,一邊亂石山澗水流潺潺,時而傳來幾聲雁叫,更顯得空曠清幽。眾人於行程中盡賞秋色,渾然忘記了適才酒館外的搏殺場景。

正行間,突然,亂石中閃出一個人影,蔣進酒、顏震齊聲喊道:“什麼人?”“是我。”那人回應道,說完,身形一晃,倒地不起,手中長劍落地有聲。

蔣進酒揮動長笛,顏震縱身下馬,握緊單刀,走了上去。“大哥,是陸淩風。”顏震回首道。

蔣進酒驅馬趕上前去,看個仔細,那人正是剛才在酒館兩劍逼退蓬萊三仙的陸淩風,此時不知為何卻是倒地而臥,微微發出呻吟之聲。這時,謝曉雲也下馬過來,走近陸淩風,道:“蔣大哥,這人莫非中毒了。”蔣進酒道:“有此可能。”說完向樊無術一招手,樊無術也下馬走上前來,與此同時,顏震牽馬來到謝雨桐馬車後麵,持刀而立,警惕四周。

樊無術翻看了陸淩風的身體,見他口吐泡沫,伸手把脈,道:“似是中毒跡象,但衣著無損,沒有外傷,想是毒從口入。”蔣進酒遲疑道:“這人離開酒館才片刻功夫,何況已酒足飯飽,怎會如此?”

謝曉雲搶道:“蔣大哥,你們先不要分辨如何中毒,還是先救人吧!”蔣進酒遲疑片刻:“這……此人是正是邪,我們尚且不知,怎能……”謝曉雲白了蔣進酒一眼,奔到轎前,嬌聲道:“姐姐,剛才那個陸淩風陸大俠中毒了,現在倒地不起,你讓樊大哥救他一命吧!”謝雨桐掀開轎簾,未加思慮,便道:“樊大哥,此人若真是中毒,你就救他罷了。”

蔣進酒驅馬過來,道:“夫人,我們對此人不甚了解,何況方才泰山派掌門玉臨道長稱他為邪教逆賊,善惡難分匆忙救人,我擔心……”謝曉雲小嘴一撅,道:“哼,我看那玉臨道長才是歪門邪道,看他那兩個徒弟,什麼正義至尊,泰山雙俠,專幹欺男霸女的勾當。”這一句,倒把陸淩風罵泰山雙俠的話給用上了。

蔣進酒正要再言,謝雨桐道:“蔣大哥,不管怎樣,此人現在卻是加害不得我們,見死不救,若真是名門正派,日後反倒落下江湖人的閑話,還是盡力救他吧。”蔣進酒拱手道:“夫人說的是,屬下這就著樊無術盡力醫治此人。”片刻間,幾人將陸淩風抬至厚厚雜草之上,樊無術凝神搭脈,將他的淩亂長發撩至耳後,仔細觀其麵色,隻見濃眉寬廣的臉龐隱露出淡淡紫氣。謝曉雲持著陸淩風長劍,立在一側,呆呆望著,卻是一言未發。樊無術從背上摘下包裹,攤在地上,打開其中兩個皮囊,一個盡是雄黃、川北,蘆根、幹參、鹿茸、茯苓等諸般藥材,另一個卻是瓶瓶罐罐若幹。樊無術取出少許雄黃、茯苓,放置一小罐中同研為末,再取一小瓶滴入罐中少許藥汁,添置半罐水,搖勻,扒嘴於陸淩風飲下。陸淩風卻也並未毫不醒事,兀自將藥汁悉量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