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州市,廠區樓內。
窗外雷雨交加,正值中午的天,卻黑的像夜裏。
“呃…啊…”
仰夏死死抓著牆沿,發顫的右手向木桌上的藥瓶伸去。
隻差兩指的距離便能觸碰到它,但下一秒就因體力不支,與身旁雜物一齊摔了個七零八落。
他得了一種怪病,發作時全身乏力,接著會昏迷暈厥,再嚴重就是缺氧窒亡。
昂貴的特效藥早已把他所有積蓄吸幹。
病發前,仰夏打量著藥瓶裏最後一片藥丸,破天荒地將它一分為二,打算“省著點”吃。
他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內心是無比地後悔,隨後又對自己愚蠢的行為好笑不已。
若是老實把藥吃了,還能多活個三五日,現在倒好,留下半片藥算是給自己送終了。
額頭上密麻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手背爆出的青筋清晰可見,他努力地想把自己撐起。
“砰。”
全身肌肉像泄氣的皮球,仰夏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
“算了,就這樣吧。”
他放棄了,留一絲力氣回味此生也好,不過也沒什麼好回憶的。
打出生起,“病秧子”“吸血蟲”的頭銜就刻在他頭上,父母不待見,同齡人也疏遠。
整日像隻老鼠般,窩在這破房子裏惶惶不可終日。
呼吸愈發急促,仰夏感覺到肺部沉悶,有些缺氧。
“估計要個把星期,我的屍體傳出臭味,才會被人發現吧,就像水槽底藥死的老鼠那般。”
仰夏自嘲道,他並不在乎傳出的腐味影響樓道以及鄰居。
他們平時作惡也不少,將垃圾,剩飯菜堆積在仰夏門前,隻因他沒出錢加裝舊廠樓的電梯。
閉上眼,安靜地等待死亡,過程無比折磨。
“若是暴風雨再大些,剛好吹動桌上那把刀,然後刀尖墜落刺穿我的胸,把肺氣放了,那就舒服了。”
他天馬行空地幻想著,渴求快些結束這一切。
“嘎吱~”
聽到聲響,仰夏側眼望向門口,許是風太大把門吹開了,那門鎖本就鏽爛,不多想再次把眼閉上。
“侄兒~躺地上做啥子。”
聽到這聲喊叫,仰夏瞬間清醒過來,真是見鬼了,窮的家徒四壁了,還有小偷來光顧啊。
他揉了下眼角,映入眼簾的是一位露出兩顆大板牙,笑時雙眼眯成一條縫的中年男子。
“你…是?”
仰夏疑惑道。
“侄,不認得我啦,我你二叔呀,小時候給你買過糖。”
仰夏隻覺得一陣迷糊,急促道:“叔,幫我把那藥瓶拿來。”
接過白色藥瓶,仰夏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擰開瓶蓋把藥片吞下,也不知道分倆次服用,能否發揮出一片藥的藥效。
萬幸,沒躺多久就感覺到氣力慢慢恢複,仰夏挺起身來,活動了下筋骨。
“二叔,找我做啥子。”
“嫩好啦,咋整這埋汰,奶不是讓我關照你嘛,叔有個活介紹你幹,去不去?”
自稱是二叔的男人笑臉相迎,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叔,說笑了,你看我病榻榻的樣子,像能幹重活的人嗎。”
“甭出力,好幹的很,別人求我都不帶他,這不是想著照顧你噻。”
“那是做啥的。”
仰夏又弱弱問了一句。
“去了不就知道了,動腦子的,打小你就聰明,叔看好你。”
說罷男人放下寫著一串地址的紙條,他笑著拍了拍仰夏的肩膀,隨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