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到現在都記得那天。
永遠記得。
那是她剛初一入學不久，班主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女老師，性子溫和，永遠都是和顏悅色的，自然也不管不住班上鬧騰的男生。
男孩子鬧騰就鬧騰，青春期嘛，大家都挺躁動的，不止是男孩。
林照對於一個新環境的完全適應需要一個固定的周期，她前期都是表現得沉默寡言，大多時候都是聽別人說話。
她發育得早，十二歲就已經長到了160cm，算是女生堆裏高的了，因此排隊排到了最後麵，恰巧和男生挨著。
有次跑操的時候，班裏竟然鬧事的霸王哥趁林照不注意，將班裏最老實巴交的一個男生推到了林照身上。
那個老實巴交的男生猝不及防地往前撲了下，由於慣性，從背後抱住了林照的腰。
那一瞬間，林照腦子都炸了。
周圍隨之躁動了起來。
得逞的霸王哥像個傻逼一樣開始起哄道，“李常於親女的腚，還抱女的腰！”
露骨難聽的字眼如同炸彈在人群中炸開。
即使是在操場上那麼廣闊的地方，這樣的話依舊很快地傳到了檀枉的班級。
林照像是墜入狼群的小羊，被人用著最赤裸裸，最惡毒的眼神盯著，她仿佛赤裸著，被人審視著。
羞恥感在那一刻達到了巔峰。
……
林照失魂落魄地下了公交車。
她本以為自己夠堅強，可以忘記那段不美好的回憶。
可她現在發現，她似乎高估了自己。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霸王哥叫什麼名字。
王樹順。
她曾經反抗過，但都是無果的反抗，甚至換來了對方更加難聽一百倍的咒罵。
王樹順像是嘴巴裏塞了沾過屎尿的抹布一樣，髒字亂飛，口氣龐臭。
林照沒有徑直回家，而是敲開了檀枉的家門。
以前的她不敢將此事說與爸爸聽，現在也不敢。
曾經林照是下意識想要躲進爸爸的懷抱的，但她聽說王樹順之所以這麼猖狂，是因為他爸爸是道兒上混的。
2016年的時候，誰在道兒上混，就等於可以隨心所欲地為非作歹。
林照知道爸爸寵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寵，如果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是不會輕饒了那垃圾。
可他們隻是普通家庭，根本惹不起道兒上混的，她不能給爸爸媽媽添麻煩。
於是，她選擇了隱忍。
選擇了每天放學後和檀枉傾吐苦水。
……
聽到輕輕的敲門聲後，檀枉心裏炸開了花，嘴角揚著，笑著去開門。
忽的，女孩溫軟的氣息朝他襲來。
他沒有半分準備。
女孩聲音窩著委屈，混著哭腔，嬌嬌的，一顆小腦袋埋在他胸前像是受到了天大委屈一樣。
檀枉將門關上，摟著林照進了客廳。
林照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抽泣，像個可憐兒貓，每哭一下，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割了下他的心頭。
檀枉的心在流血，渾身疼。
他軟下嗓音，哄著，“乖乖，怎麼了？”
林照抽泣著，“他，他，他怎麼不去死啊！”
檀枉還沒有意識到林照說得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