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小姑娘給打發進馬車裏了，這門一關，頓時鬆了一口氣。
後背那道冰箭似的視線仿佛要將人釘在門板上。
賀琰依舊沒有表情，坐在火堆旁，盤著腿支著下巴，隻是靜靜看著。
就這樣靜靜看著已經很滲人了，果然是個小氣鬼。
柳清元坐在離火堆稍遠一點的距離，畢竟點火是為了方便照明，他可嫌那火熱了，坐旁邊燙出一身汗。
忽然，一陣風吹過，麵前的火堆滅了，掛在馬車兩側的油燈反而亮了。
明晃晃的亮光變成了柔和的微光，耳邊還響起少年的聲音，也不知道何時給瞬移過來了。
功法果然厲害。
“哥哥，去河邊吧。”
“去……去幹嘛？”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人心中一咯噔，覺得不安，下意識有點抗拒。
“去洗澡。”
柳清元愣了愣，“我剛洗過了啊。”
賀琰：“陪我洗。”
啊？？？
瀑布的聲音依舊很大，完全不會因為時間有所改變，紅色的河水全部流到了下遊，早就沒有了剛才那副大型凶殺案現場的可怖。
柳清元疑惑的跟在後頭，少年的舉動不是一般的反常，那個無論如何邀請都隻會在岸邊瞥過頭或者背過身的家夥，居然破天荒提出邀請。
而賀琰走到岸邊隻是脫下了上衣，然後站著不動了。
“不是洗澡嗎？這等我幫你幹搓啊……”
少年背著身子，看不到表情，隻看到那有棱有角的背肌，還有滿背的疤痕，暗光下仍然能看見深深淺淺不規則的燙傷痕跡。
“等你簽名。”
簽什麼名…
眼前浮起一個多時辰前，少女揚起裙擺讓他簽名的樣子，還說簽了就嫁給他之類的狂言狂語。
原來是簽這個名啊。
柳清元輕笑一聲，“簽哪呢？”
“就簽後背上，我知道你有筆。”
可後背這麼慘不忍睹的，下不去手啊，看著心裏怪不舒坦的，總能想起少年可能曾經遭受過這樣那樣的折磨。
“筆沒墨了，用手指行不行。”
“可以。”
柳清元白淨的手指在背上凹凸不平的皮膚上細細描摹著，一橫一豎，一撇一捺寫了個“木”字邊。
寫著寫著就從寫字，變成了描摹那些滄桑可怖的疤痕，還怪令人心痛的。
寫完“柳”字他就寫不下去了，這小子分明是在向他賣慘呢，這醋癮可真大。
手指停在半空，好半晌都下不去手，賀琰也不催，就這樣安靜等著。
忽然，柳清元從後背抱住了他，雙手穿過腰扣著，下巴頂在肩膀上。
“不寫了，寫不下去。”
“哦。”
賀琰應了個單音，像是氣還沒消下去。
“阿琰，別生氣了，親一個？”
說完，也沒等人同意，柳清元便啄了對方側臉一下，然後又啄了一下。
很溫柔的調調，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情欲，純粹是哄人。
霎時間什麼氣都消了，那片荒瘠的心好像又重新開滿了花。
“行了，小雞啄米呢。”
看見少年氣消了，柳清元這個母單二十多年的人不禁感歎，沒想到自己無師自通也那麼會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