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平日裏就愛在路邊撿人,閣中五分之一的人手都是他從乞丐窩裏撿回來的。
活脫脫地就是飛音閣——乞丐分部。
桌上的書封皺皺巴巴,已經看不出封麵的文字,邊角都是翹邊的,可見長期被翻閱,說不定還真是什麼不可多得的武功秘法。
柳清元悄然歎了口氣,“行吧,撿就撿,等著我撿個文武雙全,英俊瀟灑的給你看。”
坤叔補充道:“事先聲明,你撿回來的你自己管,不能算閣裏的人。”
“知道了。”
趁著廟前佛像的油燈亮光,柳清元靠在石頭做得案台前,翻開了那本“武功秘法”。
《打不過就跑(上集)》
柳清元;“......”
不過想想也是,別人習武十年起步,如果不是練邪功,怎麼可能速成。
正所謂三十六計,跑路為上計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這玩意居然還能出書,還有上下冊,還真是出奇。
他又翻了一頁,上頭還內置了目錄。
【如何判斷打不過、落跑的正確姿勢、影響逃跑速度的根本原因、金蟬脫殼的案例講解……】
居然還是本專業書,還以為又是胡說八道文學。
晚風在穿梭,一陣陣地撲到墨黑的衣袍之上,滾燙的心尖似冒起燎原的大火,將無數個深夜的孤寂燒得焦黑。
水藍色的身影,朱唇一張一合,深深淺淺的聲音載著風傳入耳中。
如此隨意的對話,閑適的姿態,是黑琰從未見過的柳清元。
沒有了孤高,也不再是江湖傳聞上那個進退有度的高雅白月光,但多了不少煙火氣,更鮮活更真實。
更像一個有情有感,有愛有恨的人。
如果說從前的迷戀是曾經在穀底黑暗期的精神支柱,那現在躍動的心跳就是另一種情感的延伸。
黑琰藏在麵具後的瞳仁微縮,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黑衣,沉寂的夜深沉的黑,一下下狂亂的心跳聲響著。
“我很凶,很可怕嗎?”
十步外的距離,侍女聞言立馬半蹲著身,思量一陣,“回稟尊主,是的。”
睚眥的嘴中還咬著長劍,一雙怒目穿透著林子的陰影,道道銀光從肩頭上射出。
江湖也好,百姓也罷,誰能有膽子說不怕嗜血的魔頭。
那可是會用血養鞭的魔啊。
誰又會喜歡又凶又惡的魔。
暮靄沉重,如心頭的火苗被按熄,僵直的背挺在深夜裏,仿佛有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套在身上,戳中了一根敏感易碎的神經。
許久,久到天邊開始露出一點白,他才開口道:“你們兩個先回噬月宗,協助長老處理宗內的事。”
侍女愣了愣,回道:“那要是長老問起您呢?”
“我短期內不回去,你讓他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