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可收拾妥當,陳姑姑讓奴婢來領宋姑娘過去。”三等宮女綠裳按宮規,給秀女宋玉籫福一禮後,說明了來意。宋玉籫嘴角抿笑,謝過綠裳後,拿起了她自己睡的那張小榻上,早擺弄好的小包袱。
“祝各位姐姐吉祥如意。”宋玉籫給屋內一同住上大半月的三名秀女福了一個平禮後,就要隨綠裳離開房間。瞧著宋玉籫平禮,房間內與宋玉籫同屋的三名秀女是臉色微變一下。畢竟,現在還是秀女的考查期,宋玉籫的情形,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三名秀女相互暗裏交換了眼色,三人方是開口回了話。當然,話中之意嘛,不外乎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
宋玉籫沒在意旁人的眼光,她心中高興。她估摸著,她是落選了。落選好啊,想著要離開皇宮,宋玉籫心底高興。
大慶朝選秀,是官員的閨閣之女錄名報上參選。這等全憑自願,選出來的秀女們,出路自然各不相同。不管是宮妃、宗室誥命,又或是滿二十五歲可出宮的女官,都算得搏出了這個時代女子的榮華。
宋玉籫的繼母宋李氏,就是用她的枕頭風,吹得宋玉籫的爹,順天府清源縣的八品縣丞宋知年動了心。宋知年一動心,在聖上下旨大選後,就把宋玉籫的名錄上了宮冊。
可宋玉籫腦子清醒,女官她擔心能熬到二十五歲嗎?這宮中風雨,聽著就好嚇人啊。更別說,宮妃、宗室誥命啥的,就她的家世,怕是選上了,也是墊底的。頭上婆婆多,宋玉籫寧可離皇宮遠遠的,她可不像繼母一樣,被皇家的富貴迷暈眼,以為自己搏一把,就是真命天女的命。
哈,給人當墊腳石,更可能。宋玉籫表示,她有自知之明。
“這是一些小心意,我用不上。謝謝綠裳姑娘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宋玉籫想著繼母宋李氏塞給她的宮中人情往來紅包,就撿了一個鼓鼓的荷包悄悄遞給了綠裳。這些東西真回家後,免不得要被繼母收回去。想想在宮裏,綠裳一直挺照顧她的,宋玉籫覺得人活一輩子,欠啥不能欠人情。
“謝謝宋姑娘的賞。”三等宮女綠裳沒拒絕宋玉籫的荷包,隻是望了宋玉籫一眼,那眼神讓宋玉籫覺得有些怪怪的。待宋玉籫沒回過味,查覺有啥不對勁頭時,綠裳就已經恢複了宮規中的流水線模樣,繼續領著宋玉籫往陳姑姑屋裏走去。
陳姑姑是儲秀宮的管事,關於儲秀宮裏的秀女,陳姑姑的話語權自然非常大。宋玉籫見著陳姑姑時,努力當一個合格的花瓶,不敢拿小命在宮裏開玩笑。
“宋姑娘,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陳姑姑不愛笑,問宋玉籫話時,都是憋著一張臉。這臉嚴肅著,宋玉籫直覺卻覺得陳姑姑這人典型的重規距,未必真是壞心眼。至少,進宮裏大半月,瞧著陳姑姑給些排頭吃,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都妥當了,這些日子謝謝姑姑的照顧。”綠裳給了紅包,這陳姑姑的話,宋玉籫反而有一種紅包不好意思給出去的感覺。一方麵,是陳姑姑太威嚴,讓宋玉籫心裏檚著;另一方麵,則是進宮裏的大半月裏,宋玉籫的衣食住宿行,全是綠裳在旁邊幫忙了。所以,對於儲秀宮的管事陳姑姑,宋玉籫真心不熟悉。
“都妥當了,那就好。稍等一會兒,有嬤嬤來領宋姑娘離開。”陳姑姑望著圓臉龐,臉色紅潤的宋玉籫是吩咐了此話。
說是稍等片刻,實則宋玉籫在陳姑姑的屋子裏待了約小半個時辰。好在宋玉籫不是好動的性子,這陳姑姑也陪她一同坐著,屋內的氣氛雖然有些尷尬,宋玉籫也沒有在意。她的目光,全是盯著陳姑姑屋裏角落處,一隻翠色小瓷瓶內插著的玉蘭花。
小瓷瓶和玉蘭花,像是一幅靜態的畫,此處吸引了宋玉籫的全部注意力。
若是手中有畫夾,有畫布或畫紙,有顏料盤子,有筆頭,熱愛油畫的宋玉籫鐵定能廢寢忘食,隻為了她心中的畫卷。迫切感來緣於宋玉籫的一種直覺,她總覺得不立刻用筆畫出來,丟了靈感後再畫時,就是一坨沒有靈氣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