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野雲笑看著卡爾維斯，卡爾維斯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僵持了許久。
謝野雲的眼睛裏有種超乎尋常的淡漠，明明說了這麼駭人聽聞的事情，眼眸深深也找不到什麼激烈的情緒。
卡爾維斯敗下陣來：“如今錯已鑄成，珀可侯爵府都死人了，我琳賽公府徹底和你變成了自己人，所以你才告訴我的吧？”
謝野雲被說中了心思也不惱：“而且，我們的關係是在殿下麵前過了明路的。”
“你這是恃愛無恐啊，”卡爾維斯忽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認真算起來，殿下是你的仇人之子，謝野雲，你故意的?”
故意什麼?故意誘惑，故意借兒子的手去對付母親和背後的家族。
“不是，”謝野雲否認了，“卡爾，殿下不值得愛嗎?”
卡爾維斯愣了一下，繼而答：“當然值得。”
帝國君權至上，誰又能拒絕一個生殺予奪，大權在握的人，何況又生得郎豔獨絕，有著尊崇高貴的氣度。
謝野雲笑了，眼裏的淡漠消失得無影無蹤，話音也溫和起來，話卻說得不怎麼溫和：“稱不上仇人之子。仇，那也得是雙方結下的。當時我父母不過是被踐踏的無數螻蟻之一。若不是我有了上台的資格，他們的死亡又有誰會在意?但是，在這惡行發生時，殿下還沒有出生呢。”
卡爾維斯分辨著謝野雲話中的含意：“所以說，你真心愛殿下？”
謝野雲垂下眼眸：“話又說回來，這事是為了殿下的出生。”卡爾維斯的心又揪了起來，好在謝野雲馬上說道：“真正讓我放下的是殿下與皇後並沒有母子深情。”
卡爾維斯皺了皺眉頭，他明白謝野雲的意思，雖然還是利益共同體，但無情就會淡化這種綁定，讓謝野雲有了可操作的空間。
“野雲，如果事情到此結束我就不說什麼了。可你要動皇後，殿下何等樣人，你就這麼確定不會被發現嗎？”卡爾維斯既是為了謝野雲考慮，也是想著自己的家族。
謝野雲看著卡爾維斯懇切的神情，抿抿唇道：“卡爾，那以你的眼光來看，殿下對我的情有幾分？”
卡爾維斯要被謝野雲的邏輯驚呆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藏，等著被發現，然後看殿下是否能容忍你嗎？”
謝野雲笑了笑，並不答話。
卡爾維斯站起來團團轉了一圈，看著一派歲月靜好的謝野雲，美人如花隔雲端，現下帶傷在身，更有了難得的易碎感，可卡爾維斯還是心裏沒底：“野雲，殿下是什麼樣的人，這幾年你應該了解，他並非一個會被愛衝昏頭腦的人。”
謝野雲頷首：“我知道。”
“那你還賭?”
“我不是在賭。卡爾，你仔細想想，就算殿下發現了，需要我承擔後果，但後果具體會是什麼呢？”
……
卡爾維斯被問住了。失寵失愛，是一段感情走到盡頭時被動方最常見的結局。可他實在很難以想象葉珩鴻會這樣對待謝野雲，那份繾綣深情，獨一無二的偏愛他看了都豔羨。
可他還是說：“野雲，太過篤定還未發生的事總讓人覺得不祥。”
謝野雲搖搖頭：“我不是確信殿下不會動我分毫，而是覺得我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