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和金錦澤一前一後的走在路上,江妤頓頓的說著“謝謝你…今天沒有拆穿我,這張試卷…”試卷殘缺了名字那角,皺得不成模樣,他收回了卷子,破天荒地沒有用那副向來堂堂正正的語氣指責她“你覺得你能瞞住多久?” 江妤歎了口氣“能瞞多久瞞多久吧,你也看到了,我家就這樣,不是什麼富裕家庭,住的都是普通的居民樓,我就不是什麼學習料子,也不會因此去報補習班,就是因為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所以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了打架”,“在你們看來,打架是壞學生持有的不良行為,可對於我們來說,打架不僅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更是一種情緒的宜泄”。

“不是這樣的”他反駁著,“當你出生在這個世上的那一刻,你的生命便被你的母親賦予了一種意義,那種意義應指引你走向正確的方向,而不是隱瞞、欺騙、打架、宣泄”短短的一句話卻撕開了她心口古老的傷疤,他的音色很平靜,聽得她站在原地傻傻愣了會,最終無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可是…她不是我的生母,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其實我也很想問問那個賦予我生命的她,既然生下了我,為什麼又拋棄我”可她又能去質問誰呢,從她記事起,隻記得那個破爛的孤兒院和年邁的老院長。

金錦澤道歉“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他的語氣是慣來的平靜,可這平靜中,卻又平添了幾分小心翼翼,江妤無所謂的擺擺手“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沒有其他意思,是她將我從孤兒院裏領養了回來,是她在我還尚不懂事的時候供我吃住,供我上學,你知道人在最貧窮的那一刻能落魄到什麼地步嗎?,在我記憶中,我甚至能記起那個我發高燒的夜晚,她打工兩天兩夜就為了能給我湊夠看病的醫藥費“她願意把她的愛分給一個和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所以我不想她對我太失望”她不想,也不敢。

他們走在路上,穿過一盞盞路燈,看著她和他在路燈下被拉長的影子,江妤看著那影子,仿佛就能回憶起那個手腳冰冷的夜晚,她背著發燒的她,穿過一盞盞寂寞的路燈,四處求醫,隻是這些記憶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塵封在了心底,而那些曾經受過的傷疤也早已隨著日積月累的時光被漸漸磨平,說不羨慕那些美滿家庭是假的,但並不是許多人一出生便能被冠上皇冠,穿上公主裙,所以開始賺錢,打架,這不是墮落,而是了另外一種生存方式“就送你到這吧”。

她不想送他回家,挺立的別墅與窘困的居民樓宛如她和他之間橫跨的江河,亦是她永遠也無法抵達的彼岸,兩人相向而行不知走了多遠,回頭還依稀能看見對方的背影,金錦澤不像往常那般大步流星,他的步子有停滯的趨勢,最後還是別扭的轉身“等一下”,江妤疑惑的回頭“怎麼了?”“現在才八點”他的話戛然而止,可沒過多久他又開口,夜晚的寒風將他未完的話吹進了她的耳朵裏,她聽到他問她“要不要…去吃個蛋糕?”。

江妤愣住“啊?”江妤愣愣地看著他,隻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她不曾想過的問題,他聽到了她和江母在廚房的對話,在金錦澤的印象裏:“高二十二班江妤是學校大姐大誰敢欺負她啊……給錢就辦事”這是流言蜚語嗎,不是,這是事實,她就是這樣的人,好學生中的壞女孩,老師眼中的不良學生,尤其是先進班中愛戴有色眼鏡看人,金錦澤也會瞧不起她嗎?從來沒有,隻是他的家庭和教養令他無意識地在他與她之間,界定上了顯赫的黑白色,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我沒有必要和你交朋友”可是他錯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過分清高了。

沒有人一開始就選擇欺騙,如果她一出生便有了幸福的一切,從他口中說出這句話是她不曾想象的,江妤愣神的跟在她的身後,不知道走了多久,清冷的街道變得嘈雜,江妤跟著他路過一扇扇櫥窗,漂亮的裙子,趣味的玩偶,還有昂貴的婚紗,他在找蛋糕店,她趴在婚紗店的櫥窗外觀望了很久,像個渴望美滿生活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