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宮燈,金黃的流蘇,碧綠的玉屏,絳紫的案幾。金柱盤龍起鳳,銀簷雕梁畫棟。金錦掛起,銀錦鋪地。一室珠光寶氣,燈火通明。
俊秀俏麗的宮娥端著玉盤,奉上山珍海味。
又是一年梅花開時。夜空飄著白雪,卻被煙花照得燦爛無比。
“瞧,那幾個便是北疆獻上的美人。”宮娥們躲在一處小聲議論,“想不到那蠻荒之地也能出這樣的美人。”
淩落移目,撥開額前的長發,目光落在那幾個女子身上。目如星辰,唇如纓絡,膚如凝脂。燕瘦環肥,婀娜多姿。
“皇上駕到。”
淩落望去,排在最前端的是十六名掌燈宮娥,三十六名銀甲郎將,六十四名抬攆宮人,後是二十五名掌燈宮娥,四十九名寶藍衫宮人,八十一名赤甲衛士。那龍攆之上,身著明黃龍袍之人。雍國的九五之尊,北宮頤。
白玉階外,百官叩拜。隻有淩落一人立在階上,頷首。北宮頤下攆,途經淩落身前,停下。“朕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北宮頤眉頭輕挑,唇角上劃,神情十分輕挑。
“不敢。”淩落後退一步,回道。
你不敢的事還少?北宮頤拂袖,大步進殿。
樂師擊鍾奏樂,宮娥起舞,百官落座。大殿右首卻無人上座。
“淩落,你坐這裏。”北宮頤的聲音不大,卻能讓百官都能聽見。言語雖輕,但處處透露出王者不可違逆的氣勢。
“是。”淩落上前落座。抬首,對麵坐著一位年輕英俊,相貌非凡的男子,容貌與北宮頤有幾分相似。他,雍國當今聖上的親弟弟。端王,北宮睿。
半晌,宮娥退下。一名披頭散發,身著白衣的男子上前。抬起頭的一瞬間,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顏色,妖豔得不敢讓人直視。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男子!縱是西施複生,明君在世,也不過如此。淩落看得有些癡了。他,是誰?
“容兮,為朕與眾卿舞一曲如何?”北宮頤側倚在盤龍金座上,微眯著雙眼,有些慵懶,但又讓人覺得十分危險。
淩落明了。容兮,北疆的皇子。而一個月前,雍國的鐵騎踏遍了整個北疆。如今的北疆隻不過是雍國的一部分罷了。一月之前還是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在自己國家的皇宮中過者錦衣華食的生活。一月之後卻成了亡國之奴,受盡屈辱。造化弄人……
說罷,容兮便舞起了水袖。
淩落靜靜看著,不傳世的霓裳羽衣舞竟然可以被他舞得如此生動,如轉世的仙人。
一曲舞畢,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眾卿,這舞如何?”北宮頤笑問。見百官不答,便看向淩落,“淩落,你以為如何?”
淩落一愣,站起,一揖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好一個‘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容兮,你也入座吧。“北宮頤指了一個座位,竟是淩落的身側。“眾卿不必拘謹了,自飲罷。”
淩落常年不接觸外人,再加上她身份神秘,就算深得北宮頤的寵愛,也不會有人上前進酒。也罷,她也不願接觸朝臣。一個人獨酌自飲。
“姑娘,我敬你一杯如何?”一旁的容兮遞上一杯酒,問道。
淩落看了他幾秒,舉起酒杯,“先幹為敬。”一飲而盡,十分爽快。
倒是容兮沒想到淩落會這麼幹脆,愣神一會兒,然後才道,“多謝姑娘。”
這一幕自然落在了北宮頤的眼中。寒光從眼中一閃而過,陰霾湧上心間。
宴會過後,宮娥端走殘殘羹冷炙。北宮頤命眾人退下,隻留下了淩落和端王北宮睿二人,而容兮則留在了後殿,聽候北宮頤的傳召。
北宮頤稍微停頓了一會兒,緩緩道,“朕用三個月的時間踏平北疆,淩落,拂曉,你們有什麼看法?”北宮睿,字拂曉。拂曉,即黎明之時。
北宮睿一笑,道,“依臣弟愚見,從兵力上看。雍國十萬,北疆三十萬,兵力懸殊。但雍國大勝。原因有三:一,北疆地處蠻荒,水源糧草皆不充足。二,小小北疆人才凋零,而我大雍人才輩出。三,嗬嗬,將帥不打無準備之仗。皇兄你籌劃這場仗應該不久了吧?北疆毫無準備,自然是輸得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