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來自何處?”眼前的人媚眼如絲,瞧著銀寶的眼神全是豔羨。
提了如玉的素手,茶壺輕點,轉而溢出一道清香,那人卻是小心翼翼地端到銀寶的跟前。
“公子喝茶。”
言語間端的是溫柔,可銀寶卻是不由自主地顫了兩顫,心裏頭更是忍不住罵了一句:“靠!”
這真的不能怨他罵人。
你說他杜銀寶容易麼!在邊疆這麼多年,回來也不過是想休息休息,怎奈剛回來,屁股都沒坐熱呢,一個個的,都尋著個中緣由,明裏暗裏勸他趕緊成親。
先是杜金寶,每日以各種緣由讓他跟在身邊,今日會會這位千金,明日見見那位小姐,便是十五趕集,杜金寶也非要帶著他。光是那幾日,銀寶就見過多少姑娘?
銀寶摸著良心講,那些個姑娘確然很好,一個個溫婉有之,大方的緊。前一回,銀寶就見著一個,真真是大美人兒一個,皮膚細膩如雪,笑起來臉上還有淺淺的酒窩,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弱柳扶風。這樣的可人兒,銀寶是真試著去喜歡的,可真真聊上天時,銀寶才將將說道那日他在戰場殺了幾個敵人,一時間血濺三尺,將他一身染了個紅,那姑娘捂著嘴巴便要吐,至此,他再也沒見過她。
可惜,真真是可惜。
他說起時,杜金寶一把拎了他耳朵罵道:“有你跟大家閨秀說殺人場麵的麼!腦漿迸裂,四肢離散,你說這個,誰不怕!”
銀寶這才知道,那姑娘聽完之後做了幾日的噩夢,竟是嚇到了,害的金寶登門道歉了好幾日,人家爹爹才肯重新見他。
得,弱柳扶風,不適合他。
他姐夫長安,手底下認識的人可多吧,聽說了這個事兒,拎著他去見了位姑娘。聽說是個將軍的女兒,自小便在馬背上長大,長安信誓旦旦地說,這個絕對適合他,三請四請,非要兩人處處。
剛剛開始時,銀寶也覺得那個姑娘著實是不錯,個兒高大,都快同他一把高了,兩人站一塊,就跟兄弟一樣。那姑娘說話也爽快,說到激動處,總愛搭著銀寶的肩膀狂聲大笑。
“兄弟,我跟你說,當初我跟我爹去打獵,我徒手便宰了一隻鹿,真是爽快透了!”
“……。”
“寶兒,不瞞你說,我爹那些部下可沒幾個能打得過我!我一挑三都沒個問題!”
“……。”
這姑娘,最愛說的,便是她有如男兒一般凶猛的曆史。每每此時,銀寶都覺得,自己握著那姑娘的手,特別像是左手握著右手,沒差別。終有一日,他忍不住問道,“姑娘,你想嫁人麼?”
“嘿嘿,嫁人啊!”那姑娘壓低了聲音道:“銀寶哥兒,不瞞你說,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我爹不大同意,所以我決定,晚一些便去私奔!”
“……。”這姑娘做女人粗糙了些,可為人確實可愛的。
隻是銀寶不明白,這般粗糙的女人都有對象能一起私奔,怎麼他這麼精致的男人……哦呸,他這麼優秀的將軍,至今無人問津?
“細致的你嫌太柔弱,粗糙的你嫌太粗獷。你到底要什麼樣的?”他大姐杜秋娘終有一日怒了。
銀寶托著下巴想,是了,他要什麼樣的呢?
能文,能武。戰場上能製敵,情場上能暖心。最好是愛穿一襲白衣,笑起來不冷不熱剛剛好……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人的笑臉來。那一襲白衣在腦海裏閃現,他突然生了一個念頭:若是那個人換做女裝,比世上任何人都好看。
他隻看她穿過一次女裝,在那段偷來的時光裏,在那座山上。
可她此刻,又在何處?
頻繁會見各路女子的日子,在他消耗了各路人馬的熱情之後終於停止。那一日杜秋娘氣地在場中指著他直發抖:“杜銀寶,我小時候就該剃了你的頭當和尚,省得還要替你操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