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小長假結束，季玉和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上學，路過隔壁邱家的院子，季玉習慣地扭頭張望一眼，二樓最東邊的房間窗戶開著，碎花窗簾被清風吹出半截，又招搖地攪亂春風。
窗下站著兩位如鬆如柏的陌生男人，氣質像蓄勢待發的獵豹。
季玉在拐彎時放緩了速度，不出意外的，意料之中的人影從隱蔽處竄了出來，扯住他的車後座跳了上來。
“小鹹菜，我們走！”
一隻纖細瑩白的手從他身後伸了出來，直指前方。
那語氣，像是要帶他去打江山。
季玉歎氣：“說了多少次，不要叼著棒棒糖跳上來，很危險。”
譚秋沒理他，在忙著朝後邊做鬼臉。保鏢們才發現她溜出了門，急急忙忙地追上來。
“這批人好呆。”譚秋拍著他的肩膀放肆嘲笑。
譚秋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同時跟著她的保鏢越來越多。
季玉問：“你這次回來幹什麼？”
過年都沒有回來，為什麼突然回來了？
說起這個譚秋就生氣，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一臉怨氣地說：“我偷喝了他們休假帶回來的奶茶，巨好喝，以前沒喝過，以為是新開的，但是居然已經開了半年多了，要不是我偷喝，他們都不打算告訴我！然後他們還說現做的奶蓋沒有化，更好喝，我就出來了。”
“所以你回來，就是為了一杯奶茶？”
“怎麼可能！”
季玉的嘴角勾了勾：“還有什麼？”
“怎麼可能就為了一杯奶茶！當然是好多杯奶茶！我要都喝一遍！”譚秋豪言壯語地說。
“……”
我就不該對你有期待。
說這幾句話的時間，他們已經離開了大院駕上主幹道，兩輛摩托車始終在他們前麵開路，盡管兩輛摩托車不同，兩個摩托車手的衣著也不同，但他們身上的氣質卻如出一轍。
他們身後，還有一輛看上去平平無奇，始終不遠不近跟著的麵包車。
譚秋吃完棒棒糖，把糖棍塞進他的書包側袋裏，然後拉開他的書包拉鏈找吃的，除了各種糖果，就是能量棒。
譚秋挑挑揀揀，拿了兩顆酒心巧克力吃。
她的嘴通常是閑不下來的，喜歡吃是其次，主要原因是她的大腦被開發到了常人難以理解的程度，從某種程度上到達了人類目前的極限。大腦的高強度運轉需要高熱量的食物補給，否則會出現斷電強製關機現象——低血糖暈倒。
譚秋從小就聰明異常，過目不忘，但所有人都隻以為她隻是個聰明一些的孩子，直到一位物理學泰鬥來到邱家做客。
不久後，譚秋被送去國家秘密機構培養，在季玉還在為了小升初考試發愁的時候，譚秋已經叼著棒棒糖跟著國內最頂尖的科學家做科研項目了。
16歲的普普通通的季玉在念普普通通的高一，而16歲的譚秋在國內查無此人，身份和行蹤被列為最高等級的機密。
學校附近就有一家分店，季玉在奶茶店門口停下：“十點半開門，你在這等著吧，我要去上課。”
“可是現在都不到八點。”譚秋皺著一張臉，問：“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
季玉示意身後那輛麵包車：“明明有一車人。”
“不要！”
季玉不由分說地把她拎下車：“去吃個早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上學時間，學校門口人來人往的都是學生，還有送娃的家長和上班的老師，早餐店生意忙碌，大蒸籠裏白乎乎的包子熱氣騰騰，無聲地勾引人。
譚秋拉住他的校服：“你很喜歡上學嗎？”
“不喜歡。”
譚秋驚訝道：“不喜歡你還上學，你還天天上學！”
“……”季玉兩眼一黑，閉了閉眼和她說：“我上學不是因為喜歡上學，而是因為我這樣的普通人都得上學。”
“可你一點也不普通啊。”
季玉用盡量平穩的語氣和她闡述事實：“不普通的是我的父母，不是我。我要天天刷題到深夜才能拿到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成績，我上課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跟得上老師的進度，我和這裏所有學生沒有什麼不一樣，甚至他們大部分的人都比我要優秀。”
她離開家的年紀太小了，待的環境又太理想太單純，無法理解這個社會中普通人的處境。
“你不喜歡上學，那你喜歡我嗎？”譚秋雙手抓住他的胳膊，一臉期待地說：“你別上課了，陪我玩！”
她說的喜歡，是喜好的喜歡。
季玉絕情地扯開她的手：“不要。”
臨近上課時間，學校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不遠處的保鏢坐不住了，有兩人上前要帶譚秋離開，季玉趁機脫身，一踩踏板騎車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