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記得,她上一次生氣,也是因為提到孩子。
“我也沒有很喜歡小孩,你不喜歡就不要了。”
譚秋扭過頭趴在枕頭上,聲音輕飄飄的:“梅亦承也是這麼說的。”
房間裏寂靜得可怕,隻剩譚秋手裏手串珠子碰撞的聲音。
一顆,又一顆;一顆,撞向另一顆。
沒有停止和結束的時候。
“季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走不散的人。”
季玉坐起身,靠在床頭,看著她的側臉:“我剛剛說不要孩子,不是一時衝動或者哄你開心。我是個膽小鬼,我連和你會有結果都不敢想。我說孩子,不是因為喜歡,而是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循著結婚生子然後老去這一條路,我下意識覺得,自己也應該走這條路。”
“但這麼想並不準確,就像去年的我,不會想到此時此刻會和你躺在一張床上看黃浦江的夜景。世事難料,誰能肯定我就一定會走那條路,誰又能說就一定沒有不散場的宴席。”
季玉說著不禁笑了起來:“宴席散了又怎麼樣呢?一日三餐你總是要吃的。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起碼現在,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給你做一輩子飯。”
季玉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內心忐忑地等待著審判。
審判長譚秋選擇休庭,蒙住腦袋:“睡覺。”
季玉關掉床頭燈,躺下身。
不知道是誰先靠近的,但沒過一會兒兩人就緊貼在一起。
誰也睡不著,誰也沒興致搞黃色。
譚秋直歎氣:“睡不著……”
白天睡得太久了。
季玉捏捏她的手掌心:“我們來看紀錄片吧。”
譚秋有氣無力地回:“不想看。”
季玉:“我做點炸串配啤酒。”
譚秋蹭地坐起身:“小酥肉!”
季玉笑:“好。”
梅花肉切成手指粗細的長條,簡單醃製後裹上紅薯澱粉糊下鍋油炸,炸熟後複炸三十秒,金黃的小酥肉上灑一點椒鹽或是細辣椒麵,幹香酥脆,咀嚼留香。
譚秋守在廚房,吃最新鮮出鍋的。
可能,能讓她認真對待的,隻有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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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梅亦寒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出乎意料地見到了久在外地療養的舅公。
“舅公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過早飯了嗎?”
“我哪吃得下。”舅公摩挲著自己的拐杖,“看到你要結婚的消息,連夜回來的。”
梅亦寒在他麵前坐下,嫣然一笑:“還沒到結婚的時候呢,不用急著來給我送禮。”
秘書為兩人泡好茶,退了出去。
舅公擺擺手:“別和我說這些,你到底怎麼想的。”
“就像你們說的,我需要一個丈夫。”梅亦寒端起茶盞,輕嗅茶香。
“這話我沒說過,是那些老古董說的。”舅公氣悶著說,“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和蕭棋的婚事,那群人和蕭家有利益勾結,攛掇你認下蕭棋的身份。”
“我知道。”
每個人都為了利益,隻有舅公從始至終是為了她。
“姩姩,你根本不需要丈夫。”舅公久違地叫了她的小名,“之前看你心裏有成算,我才沒有阻止婚事,現在這又是真麼一回事。”